此番成亲的, 是老秀才的老来子, 他大儿子的女儿如今也有个十五六岁了, 此前在村中的小庙会上, 许多人都见过那少年的好模样, 他的孙女儿也不例外, 他还想着能不能说上一门亲, 可他们却原来, 并非兄妹? 此时那少年与那姑娘渐近,老秀才再端详了他二人,的确生得不像,那姑娘的肤色也暗上许多,模样生得好,却奈何脸上多有瑕疵,再反观那少年…… 瞧着……似乎也不是那么相配啊。 “娃娃亲嘛,”梦石气定神闲,“我们两家都是家道中落,也只好相依为命,我侄女婿立志要考取功名,再八抬大轿迎我侄女儿进门,若不是因他要寻个清净的地方读书,我们也不会找到此地来了。” “原来如此啊……”老秀才捋了捋胡须,又见那俊俏少年神情恹恹的,一看就是挑灯夜读过,再看他打着哈欠却还不忘拉住身边那姑娘避开路中间的小水洼,老秀才彻底歇了此前的那番心思。 “梦石叔叔。” 商绒也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可聚在门前的这些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与折竹身上,令她有些不自在。 “这位便是周老。”梦石笑着向她介绍那老秀才。 商绒看见老秀才胡须和头发都白花花的,她轻轻颔首,道:“周老先生。” 老秀才一笑,牵起眼尾的褶痕更深,他正欲说些什么,却听那吹吹打打的声音渐近,他的眼睛顿时更亮,院子里的许多人也跑出来,挤着嚷着“新娘子来了”。 商绒不由转过脸,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村中无马,那年轻的新郎骑着一头驴,穿着一身颜色鲜亮的喜袍走在最前面。 所有人将那一顶红轿子围在中间,个个脸上都带着喜色,敲锣打鼓的,十分卖力。 轿子在门口停下,那媒婆扭着肥硕的身姿唤新郎去踢轿门,周遭人闹哄哄的,折竹靠在院墙上,也饶有兴致地盯着看。 新娘举着一柄团扇遮掩面容与新郎牵着红绸进了门,聚在门口的人便也都一窝蜂地跑进了院。 这是商绒第一次看人成亲。 她跟着折竹走进厅堂,案上的龙凤红烛高照,桂圆花生在盘中堆成小山,红纸剪的囍字在正中的墙壁上,闪烁泛光。 众人笑闹着,一对新人在唱声中拜堂。 “当初我和杳杳她娘成亲时,可没这么多人。”梦石看见那新娘子被送去了新房,他一边拍着掌,一边对身边的商绒与折竹道。 他孤儿一个,没什么家人,在白玉紫昌观的师父也未能到场,而他妻子的娘家人也少,住在山里又没什么邻里,远没有今日这样热闹。 “是不是成亲的人,都这样高兴?” 商绒看着那位满脸笑容的新郎,脑海里却浮出薛淡霜的脸,薛家与赵家定下婚期时,她也是这般,眼睛和眉毛,总是弯弯的。 “那要看是和什么人成亲了,”周遭人声嘈杂,梦石凑近他们两个,说,“若是与心悦之人成亲,自然是眼角眉梢都浸蜜,但若是跟毫无情念之人成亲,那便只能是煎熬了。” 商绒听了,好一会儿也不说话。 黄昏很快来临,院子里摆起了酒席,食物与酒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周家院子,同坐一桌的村中人谈论着春种农忙的事,商绒忽觉自己的衣袖被拉了拉,她侧过脸,见少年的眼睛亮亮的,他指着那些往后院跑的年轻人,说:“好像有好玩的事。” “他们是去闹洞房,” 梦石正跟人喝酒,他听见了,回头望了望,笑着说道,“你们也瞧瞧去?” 什么是闹洞房? 商绒不明白,但还没开口问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