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稚子的欢呼声,他们一路追着花轿跑,一路唱着喜庆的童谣。 坐在轿子内的甄妙却并不好受。 那凤冠,快把她脖子压断了! 而且,上轿前早就被千叮万嘱过,屁股千万不能移动。 要知道这可不是从建安伯府直接到镇国公府的距离。 出阁是一个女人一生最重大的日子,要围着全城缓缓绕上一圈再回到西城,别看现在天还大亮着,等轿子真的到了镇国公府时,就快到戌时了。 甄妙算了算,她至少要在轿子中坐上两个来时辰,屁股半分不能移动的坐上两个来时辰! 这真的是嫁人,不是送死吗? 甄妙想着温氏的苦口婆心,老老实实坐着。 肚子咕咕响。 捂着有些发疼的胃,甄妙瞥了一眼座下的火熜,嘴再次一抽。 她是不是还该庆幸不是夏日成婚,不然一身凤冠霞帔,再加一个燃着炭火的火熜,完全是英勇就义在花轿上的节奏啊! 想着所有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甄妙认命的揉揉肚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只有拇指大小的点心塞进了口中。 轿子忽然一晃,外面有片刻的安静。 甄妙偷着吃东西,本就心虚,一下子就噎住了,又不敢大声咳嗽,只得猛拍自己的胸口。 外边一身大红衣袍的罗天珵对着天地和轿帘空射三箭,一个五六岁的盛装小娘过来拉甄妙衣袖。 甄妙得过叮嘱,知道这是出轿小娘,要拉上三下才起身的,可她此时正噎的厉害,被那小姑娘连拉了三下,着急之下喘岔了气,这下子就是想站都站不起来了。 那出轿小娘不是别人,正是镇国公府排行第三的姑娘,罗二老爷的幼女罗知真,亦是二房唯一的庶女。 罗二老爷未曾纳妾,只有两个通房在田氏身子不便时伺候着,罗知真就是其中一位通房所出,养在田氏身边的。 虽看似不错,可通房所出的姑娘,又怎么能和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比,罗知真虽只有六岁,心思却比寻常小娘子敏感的多。 本来当出轿小娘是长脸面的事,对她将来也是有好处的,小姑娘为这一日早就开始准备,生怕出半点差错,没想到这新娘子居然拉不动! 罗知真顿时又是惶恐又是紧张,巨大压力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哭声传出来,候在轿外的人全都愣住。 田氏脸色一变,暗暗咬牙。 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下贱胚子! 让真姐儿当出轿小娘,还是她的提议。 真姐儿是庶女,按说不太合适,可她跟老夫人说,真姐儿是国公府的姑娘,就是庶女,也比寻常人家的嫡女尊贵,且年龄又是合适的。 老夫人果然就答应下来。 其实她是有想法的。 这个甄四,际遇越来越不可捉摸。 及笄的正宾、有司、赞者,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她就是要拿真姐儿一个庶女添添堵! 总不能事事叫她如意了。 可没想到真姐儿竟这么不争气! 虽说真姐儿这一哭,给对方添了晦气,可老夫人那定会对她不满的。 这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这个当口儿,万不能叫老夫人看出什么来。 田氏这样想着,眼尾余光扫向老夫人,果见老夫人面露不悦,心中又把真姐儿骂了一通。 罗天珵瞥见田氏隐忍怒气的模样,陡然觉得心情大好。 甄四若是把堵心自己的能耐用在田氏身上,将来似乎——还挺值得期待。 甄妙听到小姑娘的哭声,有些愧疚,好在难受的劲儿过去了,起身出了轿子。 之后拜天地总算没有出什么岔子,甄妙蒙着盖头,由人搀着进了新房。 罗天珵凝视着身穿大红嫁衣的甄妙,直到此刻才不得不承认,命运就是这么奇妙,绕来绕去,她还是成了他的妻。 难道说别的事情也是一样,就算开头不同,终归还是会回到原来的轨迹吗? 这样一想,刚刚升起的那点喜悦犹如冷风中微弱的烛火,啪的一下就熄灭了。 罗天珵自重生后,原本温润的气质早就渐渐被清冷取代,一旦神色冷凝下来,没了笑容那层伪装,整个人就如冰山上的一块孤石,令人心生敬畏。 新房中气氛一滞。 女方的全福人、丫鬟媳妇之类的还不觉得如何,只以为这是国公府的世子,冷傲点是正常的。 可是男方那边的人却有点心惊,心道世子平日那么温和,一旦收了笑意真是吓人。 到底是在龙虎卫当着卫长,世子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呢。 这样一想,心中更多了几分敬畏。 然后又开始琢磨了,世子这样,莫非是不待见大奶奶? 想着这位大奶奶是怎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