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廉的腿很瘦。 药浴的效果只在活络筋骨和促进肌体循环,对于积年累就的血液不畅导致的嶙峋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但正是这样,也才减轻了天歌动手的难度。 皮包骨的消瘦,使得她很快便找准了位置。 小心避开几条明显的青筋,想着林回春所赠《针典》中那张骨骼穴位图,天歌手中刃刀轻落,划开了卫廉只剩下一层薄皮的膝盖。 …… 日头从院中缓缓移动,卫娘子只觉从未有过的焦心。 似千万蚂蚁啃噬心头,她的脑袋也一下又一下突突地疼起来。 “卫娘子来喝点梅子汤吧。” 青玉从外头拎着食盒过来。 暑天太热,天歌吩咐何婶煮了梅子汤给校场练功的孩子们备着,后来一并给府上每个人都留了一份。 “青玉姑娘。”卫娘子回头应了一声,却很快又转过身去,焦急的望着紧闭的屋门。 也不知里头到底怎么样了。 “卫娘子放心,公子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青玉一边取碗一边宽慰,“天热,忧焚之心过甚容易中暑,卫先生可还得您照顾呢。” 卫娘子叹了一口气。 道理她都懂,可那里面是她的夫君,她怎能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师娘先喝。” 软糯糯的声音响起,青瓷碗捧到面前。 卫娘子低头一看,正是一直陪她站在门外侯着的糯米。 今日是用药的最后一天,糯米的脚踝已经好的差不离。 本就是坐不住的孩子心性,趁着卫娘子得闲的功夫,糯米这两天总往这头跑。 而卫娘子与卫廉成亲之后,一直忧心他的伤情,二人也没有孩子,瞅着乖巧的糯米,自然便多了几分疼爱关怀。 接过碗,卫娘子摸了摸糯米的头,难得展颜:“好孩子。” 糯米开心一笑,转而又跑到边上,将自己面前的那碗捧给青玉:“青玉姐姐喝。” 青玉被她这模样逗笑,“快喝吧,这是你的。何婶给我留了。” 院中凝重的氛围稍松,就在这时,关闭许久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 刚捧碗到嘴边的卫娘子一愣,当即放下碗就往屋里奔去。 天歌拭去额角的汗水,一边让开几步: “人还睡着,得半个时辰才会醒。一切尚算顺利,但注意这几日伤口不要见水。” 卫娘子奔至床前,眼见躺着的人呼吸绵长,双膝上也已经包好了纱布,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林大夫大恩,小妇人没齿难忘。” “卫娘子快快起来,不必多礼。”天歌避开一旁,想要伸手去搀扶卫娘子,可手上先前缝合时沾染的血渍还没有清洗,一时之间搀也不是,不搀也不是。 好在青玉打了水进来,见此天歌连忙让她去扶人,自己就着皂荚和清水清洗起来。 一来二去,卫娘子这才被劝住。 “伤口已经缝合,这两日天热,我会每天来给先生换一次药。喝的汤药,我会让何婶每日熬好之后送过来。就是有一点,这几日为免碰到伤口,要委屈卫娘子晚间歇在榻上,等过上三日,一切便可照旧。” 天歌想着需要注意的事情一一嘱托,卫娘子认真听着记下。 等到从后院出来,已经夕阳漫空,染出远处一片红霞。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公子可随时沐浴。”见天歌额角发丝贴在脸上,青玉贴心提醒。 卫廉的腿不能受寒,所以屋内一直放着火盆,再加上治病是紧张专注,如今天歌贴身的衣物已经半湿,额角的碎发也黏在了脸上。 点了点头,示意青玉去帮衬着即卫娘子,天歌兀自回了清风苑。 沐浴更衣之后,方听人说来了客人。 …… 侯在花厅里的,不是旁人,正是前几日刚来过的许三。 “方才我瞧着那几个小子在跟着褚流练功夫,倒是有些像模像样的。”不等天歌说话,许三先开了口。 “伍老挑的好苗子。”天歌笑了笑。 “能得褚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