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2修】 “大人这话是何意?” 这话比自己方才的过激之言还过分,让侯茂彦有些猜不透少年人的意思。 如果说他刚才的冲动之言,乃是失态之下说出口的,那么他几乎可以肯定,少年人此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同样的冲动或是意气用事。 很明显,这是警告。 但这不是只为恐吓的警告。 “我没有什么意思。侯大人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就可以了。那就是,问问自己,是在为陛下办差,还是在为易相办差。以及,你来江南是干什么的。” 少年人语气淡淡,浑然不觉这句话可能代表着什么。 党争的存在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是这句话已经超越了党争,带着几分诛心的恶意在其中。 “易相为国尽忠为君效力,本官自是同样!”侯茂彦对着少年人怒目而视。 “这样自然是最好了——所以侯大人请记准了,此次南下陛下只授命你为江南的绩考官,主查潘炳涵军需私用一事。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剩下的闲事就莫要多管了。” 少年的语气越发平淡,就像是一面平静的湖水,但越是这样,就越是激怒侯茂彦,让他越发愤懑不平。 “那以大人的意思,就算是安平侯与人勾结或是中饱私囊,本官也不能说,不得说了吗?陛下让我主查潘炳涵之事是没错,但在此之前,本官首先是大周的朝廷命官!本官食百姓俸禄,却不为民请命,那我做这官有何用处?与那些贪官污吏又有何区别?” 白衣少年看他一眼,而后从袖中拿出一方素帕,轻轻擦去手指上沾染的灰尘,对面前这位有些执拗,更有些迂腐的文官难得耐心开口。 “第一,我刚才说过了,我没有什么意思,侯大人不必过多揣度;第二,既然侯大人知道自己要查的是潘炳涵军需私用的事,那么在江南这片地方上,就莫要牵扯其他人其他事。想动安平侯,等大人有命回到上都再说吧。” 这些麻烦的文人,总是不愿意听人的好心劝言。 天子让他来保护这个人的安危,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疼的差使,等回到上都之后,一定得好好讨要些补偿。少年人想道。 此刻思想飘飞的少年人不知道,自己的话在眼前这位侯大人心中激起了何种惊涛骇浪。 这话跟先前翟高卓的意思很像,但带给侯茂言的冲击却是截然不同。 如果说方才他跟翟高卓猜测,最坏的情况便是潘炳涵或许会有什么过激之举,那么少年人此刻的这句话,就无异于承认了,事情好似已经到了最坏的时候。 “潘炳涵到底想做什么?大人查出来的事情,除了军需私用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并没有跟陛下说过的内情?” 侯茂彦的神色有些郑重。 在离开上都之前,天子曾单独召他入御书房,两人单独深谈了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里,天子给出的承诺,是他此次南下的最大的仰仗和底气。 但是此刻眼前这位所说的话,让侯茂彦隐隐觉得事情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是为陛下办事,所以陛下肯定不会对他有所隐瞒,那么只能说明,眼前这位或许并没有如实禀报江南之事。 锦衣罗刹对天子有所隐瞒,这不是一件小事。 面对侯茂彦越来越麻烦的咄咄逼问,少年人掸了掸肩头飘飞而来的纸灰,看向他: “如果侯大人确实已经活得不耐,尽管说一声,我此刻便可以送您一程。” 侯茂彦垂在身侧的拳头蓦地紧紧攥起。 他不怀疑少年这句话的真实性。 当年就是这样的一袭白衣,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曾经一夜斩杀了三名朝廷命官。 然而在当朝奏对的时候,天子却罔顾众人非议,一意孤行将此人保了下来。 不止如此,锦衣罗刹也由最开始只存在于黑暗中的一个人,逐渐演变成现在独立的,不受三司管辖,直接受命于天子职司部门。 而眼前这位罗刹司的统领罗刹,在朝堂上,更是有着跟易相等同的地位品级。 铺成他们官场之路的,是朝中官员的汩汩鲜血。 周帝在位十三年,可以称得上是一位难得的明君,能被人诟病的事情并不多。 但是有两件事,却是他终身难以抹去,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抹去的。 其一,篡位夺权。 其二,便是设立罗刹司。 对于后者,有人曾经在酒后大胆猜测,这位掌管着罗刹司的罗刹乃是周帝的私生子。 但在说话之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