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焱听了,面上倒也客气,温润一笑:“不敢,林家船小板子薄,怕撑不起贵府老爷和公子。” 林菀玉心里到底有气,那邹氏竟然那般侮辱林菀书?人都已经过世多年,不想着如何照顾侄女儿,倒是还惦记着那份家业。 “依依,咱不在这里待,”林菀玉拉着冯依依往外走,边走边说,“修宅子慢慢来,到时候让你几个舅舅找个稳妥人过来,保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冯依依点头,对于东城大房也没了留恋。唯一那点残存的亲情,也在此时烟消云散。 三人一起去了原先冯家大宅。 冯依依站在废墟前,那一片残壁断桓早被藤草覆盖,成了一片绿色。 冯家那些店铺依旧存在,像之前一样经营;而那些在火中葬身的人,家人也被安排进冯家店铺做活,生计不成问题。 冯依依走到一道破墙下,那边立着一截早就腐朽的树桩,正是当年的老梅树。 仔细看,在树桩底下,一截新枝已从地下钻出。 一切可以重来,枯木逢春,冯宅重建,只要她往前走出来。 扶安这边重新打理一遍,冯依依终是跟着林菀玉进了京城。相对于第一次的躲躲藏藏,这一回她是光明正大而来,以后也是。 。 清月观。 冯宏达拖着扫帚将每条石径扫干净。 来了京城近一个多月,从最开始的不耐烦,随意应付,到后面的沉下心,认真打扫。 冯宏达发现,在扫地的过程中,石径净了,他的心也静了。 “老爷,歇歇吧?”秀竹过来,从冯宏达手里接过扫帚。 冯宏达一身粗衣,仰头看着偌大的梧桐树,树冠如参天伞盖。 每一日,他都会想冯依依和桃桃,想着人在辛城好不好? “娄诏可有送信过来?”冯宏达问。 现在想知道冯依依的消息,只能从娄诏那里得到。冯宏达一直隐藏在清月观,做一个普通的扫地老人,从未出去。 秀竹一身青色道袍,头上挽着道髻:“娄大人在前面,正与主持说话。” 冯宏达没再问,只看去前面那丛竹林,青衣男子从中走过。 竹林中,两人并排前行。 “大人放心,老先生的病可以治,只是需要时日长些。”清月观主持道长天亦道,臂弯搭着一柄拂尘,道髻被一朵青玉莲花束起。 道长年逾半百,一头乌发,眉眼慈祥,话语中是女人的温婉。 娄诏颔首,甚少对别人在意的他,对天亦却十分敬重:“谢道长。” “你,”天亦停步,站在粗壮翠竹下,青色道袍飘逸,“真要这样走下去?” “是,”娄诏颔首,眼中是明白的坚定,“血海深仇,怎能放下?父母,幼弟惨死,整座府邸铲出。谋逆大罪,我傅家不可蒙这不白之冤。” 天亦摇头,不赞成亦不反对,修行之人会出言提点,但是不会替别人决定。 她不会逆天而行,只心中祈愿,望人能有好结果。 从清月观出来,一直等候的马车过来。 娄诏踩上马凳,抬头看眼高远天空,秋日终是来了。 “大人,”清顺站在旁边,抬起自己手臂让娄诏扶上,“林世子回京了。” 娄诏身子一起,掀帘进到车内。 清顺收起马凳,跟着缓缓启动的马车,看了眼微晃的窗帘:“林世子去扶安,把少夫……冯小姐接回了国公府。” 良久,就在清顺以为娄诏没听见的时候,车内传出一道声音,微凉。 “何时的事?” 清顺顿觉后背起了一层汗,忙回道:“此时应该在运河渡头。” 车内,娄诏手搭在膝盖上,薄唇紧抿。 好,真好。他千求万唤的,她始终不来京城;如今林昊焱轻轻松松就把她带了回来。 “去渡头!” 第五十章 天空高远, 几丝云彩悠闲飘荡,像棉絮落在蓝丝绒上。 林家的船靠上渡头,此处早就被府兵清出来, 留下一片开阔地。船工们从船上往下搬东西, 公府马车停着长长一溜儿。 冯依依没想到, 自己有一日也会这种排场。 站在甲板看下去, 外面围了一圈人,就像她当日离开京城一样,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林家人离去。 船头,林昊焱站在那儿,颇有些好笑的看着漂在运河上,一艘靠不了岸的船。 “表妹你来看。”林昊焱转身,朝着刚出船舱的冯依依勾勾手。 林菀玉正在给冯依依整理幕篱, 长长遮挡白纱直垂女子腰际,掩住了上身的曲线玲珑。 闻言, 林菀玉看看林昊焱, 笑了声:“你以后可别带坏依依。”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