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泛着鱼肚白,风中夹杂着淡淡的凉气。 “好他个鲁况!”案几差点被拍散。 王忠龙浑身杀气腾腾,大步跨出营帐。 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当着众多将士的面,鲁况跪在萧启煊身前。 鲁况将军,平日待人和善,此间夜里,他投毒不成,被当众拿下。 蓄意毒害营中众兄弟,这样的事,谁人听了,不气愤! 冷肃的目光停在鲁况垂下的头上,片刻,萧启煊负手远眺:“本王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闻言,鲁况脸色煞白,萧启煊周身散发出的冷厉之气,迫得他连呼吸都沉重起来,身后的两手紧攥成拳,指甲深陷土中。 可是,他什么也不能说。那支断裂的玉簪安然躺在怀中,那自小便被他呵护备至的妹妹,怎么能让她有半分危险,他紧咬牙关,送命又如何,他什么也不能说! 他,不能。 众将士面色凝重,站宁王身后,有不少人愤目圆瞪,将牙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扇他两个大嘴巴。这么多年的兄弟,居然白当了!他收了多少好处,竟然要害他们? 鲁况缓缓将头抬起,对着地面目光落在萧启煊反背在身后的手:“末将做出此等事情,无颜面对众位兄弟,王爷的栽培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一死谢罪!”说完双手伏地连接叩头,头与地猛烈相碰,不多久额前便嗑出鲜血。 鲁况不善言词,待人却算亲和,向来与林越交好。 如今瞧他这般模样,虽气恨交加却还是于心不忍,林越终将头扭过去,看向别处。 “本王只问一句,你是否宁死也不说?”眼中毫无波澜,萧启煊静静看着鲁况。 鲁况一怔,再次叩首:“谢王爷成全。” 剑光骤闪,鲁况只觉得双手一松,绳索尽数被斩断。抬眼,长剑插在面前,剑身轻颤,发出轻微的哀鸣。 “鲁况无颜请求各位将士的原谅,若有来生,再与众位一起战场杀敌!” 有不少人,对他嗤之以鼻,多数人一言不发地望向他,眼神中有愤、有怒,也有惋惜。 鲁况转向林越:“不管你当不当我是朋友,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兄弟,多年来你我并肩作战,如今……”他说不下去,尽管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他虎目中噙满泪水。 林越转过头来,默默与他对视。 他不再多言,拔出长剑,反手朝脖子上一抹,血箭顿时喷出,染红了面前的黑土。 “噹!”长剑落地,他应声倒下。身体抽搐了数下,便不再有动静。 凝视着他的尸身,萧启煊缓缓道:“以阵亡名义与昨日的众将士一起入葬。鲁况之事到此为止,众将回营待命。”说罢他负手回身,朝帅营走去。 林越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快步跟上。 其他众将各自散去,孙通走在最后。他转头,鲁况死不瞑目的双眼似乎正狠狠地凝着他。 心虚地移目,孙通快步离去。目中一丝神色随即逝去,是喜是忧是悲是惧,无从辨及。 撩起帐帘,林越走进来。 “王爷,京都来的密报。”他递上手中的信函。 拆开密函抬眼扫过,眸底掠过一道精光,萧启煊将信丢在案几上,冷笑道:“勾结南迟丞相,他胆子倒不小!” “王爷,我们是否要……” “不必。有苏逸和世轩在,何需本王诸事亲躬。”萧启煊淡淡道,“眼下,还有更急的事要处理。” “是。” 萧启煊注视着案几上的地图,片刻,抬头问道:“她,还没醒?” 林越一愣,会意过来这个‘她’指的是王妃,禀报道:“谢神医说王妃失血过多,所以导致昏迷不醒,恐怕会多睡几日。” 全身都有划伤,唯腰上受创最重,幸而伤口不深,否则后果……无人敢想。 昨日王爷从战场回来,便直奔城内,一直守在王妃床前。直到谢神医说王妃无性命之忧,发红的眸布满血丝,然而王爷片刻不曾休息,又急急赶回营中处理军务。 这样的王爷,以前从未见过。但林越知道,这样的王爷,才是真正的他。 修长的指扣住下巴,萧启煊抿唇不语。 他从来不知,他的王妃是如此莽撞之人,为了区区双驼峰竟全然不顾性命!她几次三番请命出战,究竟想要证明什么?! 一想到她那满身伤痕的模样,心再次纠结,似乎有千万把刀在剜,在刺,生生的疼。 “林越,这儿交给你。”于她,他终是放心不下。 “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