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船的木料,数不胜数,东海,遍地皆是,当地官员知道,这里的富户知道,世家门阀,也知道,那么,朝堂上的文武们,那些名下商队来往于东海的朝臣们,岂能不知,这天下人,都知,东海的木料,取之不竭,可笑的是,唯独天子不知,天子,以为,这偌大的夏朝,当真是没有木料,天子以为,一家二姓的海船,都是前朝所造的旧船。” 龚文华呼吸渐渐粗重。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陈洛鱼说的一点都不假。 秦老大,好像真不知道东海有无数造船的木料。 东海倒是有不少骑司,可东海的本地人甚少造船,因为太麻烦,需要有造船厂,所以大部分人的海船都是直接从瀛到和晋昌那边买的。 所以这就给秦老大和一些没来过东海的人造成一种假象,那就是东海也没有太多适合造船的木料。 可实际上,并非如此,如果没有造船的木料,郭城的几艘新型海船是哪来的? 现在秦老大可能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可一旦等秦游回京,将会捅破这个谎言。 到了那时,秦老大岂会不羞怒。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东海有造船的木料,都不说,都不吭声,唯独他这位天子不知道。 “天子,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士大夫可以离开天子,可天子,却离不开士大夫。”陈洛鱼轻声道:“除掉我一个陈家,易,难道夏朝皇帝,还能除掉天下的世家吗。” “你如何能代表天下的世家。” “我陈家,自然是不能的,可我陈家即将灭亡,少不得要无所不用其极,老夫若是离开罗州府,或是身死,后果…” “后果如何?” “社稷动摇。” “大言不惭。”龚文华眉头一拧:“你也配!” “配与不配,龚大人尝试一番既可,可龚大人,你有这个胆子吗。” 龚文华拳头是握了松,松了握,他不知道陈洛鱼打的什么鬼主意,但是大致意思他明白。 先秦时期各诸侯国都由贵族把持,以宗法血缘为纽带,带着浓浓的部族色彩,就如同山民一般,而秦灭六国一统天下后,以郡县制替了分封制,并且出现了一种新的阶层,那就是官僚阶层,取代了贵族成为了统治王朝的精英阶层。 一直到昌朝,到夏朝,这些官僚阶层都出自世家,而世家的话语权也就越来越大。 战乱可以让一个国朝覆灭,可以让百姓民不聊生,而唯一获利的,就是世家。 战乱时期,朝廷不得不增加赋税保证财政稳定,保证中枢权利的稳定运行,与此同时,却导致了百姓的负担,不得不变卖土地,而在这个过程中,世家门阀则是不断壮大。 除此之外,土地兼并、人口隐匿,进一步的让财政系统不堪重负,恶性循环之下,反而是让世家门阀不断壮大。 当世家门阀发展到了极致后,就开始扩张,而扩张最好的办法就是合作,联姻就成了世家门阀之间最常见的手段。 通过那些书信就可以看出,东海广怀道的陈家,关系盘根错节,尤其是京中。 如果秦老大要灭陈家,那么势必牵连到夏朝的大部分世家。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秦老大只除首恶呢,这事依旧解决不了。 秦老大忍了一口恶气,可那些世家门阀非但不会感到侥幸,反而会防备,戒备,警惕这位天子秋后算账。 东海三道,温家,靠水卒,方家,靠金钱,而陈家,靠的就是这份底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