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聪慧过人,风鹤赞道,后山有一处雾霭浓郁的温泉,那里水汽氤氲蒸腾,故而并不凉冷。 有山有水,还有温泉,平日里如果没有其他事,还可以登阁楼而望远。 景梵这人倒是很雅致。 风鹤领着云殊华继续绕湖水行走,忽见荷塘对岸一株巨大的古树下,景梵正闭目打座。 他身着一袭纤尘不染的轻薄白衫,腰脊挺直如一杆修竹,乌云般的墨发并未束起,只随意半散在微敞着的胸口前。远远看去,失去了平日里的凌厉,反倒显出几分慵懒来。 视线下移,云殊华瞧见他面前放着一张玉案,半敞着的经文不断地随风翻着页。景梵右手掌心仿佛紧握着什么东西,指尖攥起,轻轻摩挲。 难以想象,与这样清寂景致如此相合的主人竟是手刃魔族众修,带领五域杀上玉墟殿的狠戾之人。 远处的竹林窣窣作响,几朵乌云攒聚在一起,天色渐晚。 云殊华承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看着景梵默然挺拔的清影,脑海中想到经史之中描述他貌玉心壮、音容兼美的八个字,有些失神。 寂寂之中,他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却不知为何。 身旁的风鹤悄悄打量着云殊华略有些涣散的神色,小声开口唤他,却不见他回神。 对岸的景梵似有所感,鸦羽般的长睫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他垂眸半晌,忽而睁开。 两个人隔着一池镜湖水对视。 景梵唇畔微微勾起,星眸中映着云殊华身后逐渐升起的月色,似乎又透着一种调笑的意味。 这一瞥能让人迅速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云殊华倏然偏过头,双颊温度不由得升高。 第9章 朝露溘至 他懊恼地转过身闭上眼睛,躲开景梵的视线。 云公子 嗯?云殊华眨眨眼,啊风鹤,快带路吧,我们走。 随即他僵硬地迈着步子跟着风鹤拐进了一处庭院。 云殊华甫一进了东厢正屋,就听见风鹤站在屋门口嘱咐道:不打扰云公子歇息了,不过有些事还需您记在心上。 仙尊大人住处就在附近,平日里不喜旁人与他过往甚密。 这点云殊华早已烂熟于心,他颔首道:你放心,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我定然不会前去打扰师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风鹤叹了口气,苦恼道,近些天五位域主正忙着修复古战场结界,恐怕仙尊大人鲜少能抽身出来顾及清坞山。 言下之意,景梵有要事在身,云殊华无法天天跟着他修习道法,随侍左右。 本以为他听了会有些不满,谁知云殊华却并未多想,只笑着说:正事要紧,一切听从师尊安排。 短期内见不到景梵也不错,起码给了他一个缓冲的时间,否则第二天就让他在大boss眼底下修炼,根本没办法藏拙。 原身本就是个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公子,身子骨不甚硬朗不说,魔族修术学了多年更是一点都没掌握,再加上云殊华初来乍到没几个月,还不能完全参透这个世界的修习法则,倘若贸然在景梵面前表现出来,极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风鹤见云殊华一副完全理解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同他告别后匆匆走了。 这座小庭只有云殊华一个人在住,逍遥自在这等乐事自是不必多说,他上上下下将寝室与连接着后堂荷池的小厅打扫了一遍,随后想办法寻了些热水洗漱。 待到换上一身轻便洁净的衣袍后,他才觉得自己彻底活过来了,随手扯了一张椅子坐在后堂廊檐下,静静地看着面前一汪池水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奔波劳累一天后,云殊华只觉困顿,并未感到饥饿。暮色四合之时他才站起身,慢慢走回寝屋,上床沉沉地睡去了。 南域气候温暖,秋日雨水多。夜里休憩时屋内四面高墙都泛着潮湿之气,云殊华一个北方人睡得不太习惯,在玉逍宫待的两个月称得上是煎熬。 尽管清坞山上有许多湖池,空气略有湿润,但与南域相比不知好了多少倍,故而云殊华一夜无梦,睡得异常安稳。 第二日他起了个大早,从干燥温暖的被褥中爬起时,天色还没有大亮。 云殊华磨蹭着下了床,光脚踩着白绒的地毯走到床边,双手将八角形的窗牗推开,探出头向外看。 一阵西风卷着细凉的雨滴扑在他的脸上,青丝也随之飞扬起来。 他怔忡地看着雾蒙蒙的庭院,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下雨了? 被这雨滴浇得毫无困意,他转身回到床前迅速换上在中域领来的校服,随后离开小庭,一路躲着细雨去了玉墟殿。 风鹤与惊鹤恰好背着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