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渊终于平复了心情,他缓缓站起来,瞧着落日余晖。 日头昏昏沉沉。 “……你觉得,我能救这天下?”赵渊忽然问,“能挽救大端颓势于这不可能的历史长河之中?” “是。” “……我没从想过坐上龙椅。”赵渊道,“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赵戟这样的人,竟能得天下。” “有些事,不由人。”谢太初回他。 “我不是赵戟,狠不下心肠。”赵渊又道,“这不是做帝王的料子。” “谁说过,当帝王便得做杀伐果断之人?什么样又叫做帝王之资。”谢太初道,,“人饥己饥,人溺己溺。以天下万民为己任,这样的大慈悲不足够胜任?” “人饥己饥,人溺己溺。我吗?”赵渊怔怔的重复了这八个字,摇了摇头,“道长打算如何帮我逆天改命?” 谢太初沉默片刻,回道:“一方面为术,一方面为命。” “何为术。” “为殿下未雨绸缪,提前布局,调节天下大势,在关键时刻因势利导,这些棋子终能在棋盘上绝地反攻,成就殿下大业。” “那何为命?” “命以星现,以卦论。天上二十八星宿配合平生八字,自然可推出人生轨迹。宁王诞生后,钦天监便以紫薇斗数推断宁王的命宫为紫薇,有帝王之象。而‘宁王命定,则天下命定’的言论,则来自倾星阁。”谢太初道,“当年我出阁前,以易术推演七七四十九天才出此卦象。为乾坤大卦的上阙。” “还有下阙?” 谢太初一顿:“是。乾坤卦还未推演完毕。我倾星阁与太祖皇帝有约定,所推卦象完毕后,皆会送入钦天监,昭告天下……这也是为什么,赵戟妄图让我回京的原因。只要我待在京城,他便有办法让我推演下阙。待一切尘埃落定,钦天监便可昭告天下。他登基为帝才算是名正言顺。” “若道长为我推演下阙,则我可逆天改命?”赵渊若有所思, “下阙便是为殿下准备。”谢太初说,“命为天时,术为地利,而殿下自己已得甘州、宁夏民心。肃王宽厚待人,届时开平众人不会不响应殿下起义。如此殿下便得人和。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尽得。殿下有什么道理不能取赵戟而代之呢?” “我其实没有这样的志向,我最开始……只想救我眼前之人,做力所能及之事。只是我见过的太多,经历的太多,颠沛流离之人也有血脉亲族,便是最贫瘠微末之民亦有活下去的权力。说到底,只是没有公道,何来天理。我不甘心,若我还能做些什么……那我便应该去做。对不对?” “殿下所言,振聋发聩,不输大贤,” 赵渊无力笑了笑:“我不是大贤,我有私心。” “殿下也是人,有私心又有何妨?” 赵渊闷着笑了两声,突然问:“那封……和离书,道长还收着吗?” 谢太初不由自主按了按胸口,道:“在我怀中暗兜中。” 一直都在。 “我知道道长修无情道,不喜爱我。可我喜爱道长的心情,却不曾改变、无法割舍。我今日与你论道,更绝心如死灰。可对于道长,我亦不甘心。”他言语间透露出一种执拗的疯狂。 与谢太初以为的初衷,相差甚远。 谢太初眉心紧蹙:“殿下何意?” 他眼泪已经干了,眼眶红肿,悲伤的瞧着谢太初,可是他笑容明媚中带着悲戚之色。 ”我想通了,人要什么,便要自己去得。” 他走过来,走到谢太初身边,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摸入他的衣领,冰凉的手贴着他的亵衣游走,让谢太初顿时脑内一片空白。 “赵戟要杀,天下要得,民众要呵护……而道长我亦不能割舍。”赵渊说着,掏出了那久经风霜的和离书,将它撕得粉碎。 春风吹过。 碎片在风中飘散。 像极了荒唐可笑的过往纠缠。 乐安郡王搂着他的脖子,亲吻凝善道长。 谢太初浑身僵硬。 赵渊的芳泽,他拒绝不了,甚至在他凑过来的那一刻,便不由自主热烈的回应。 他明明应该推开他,又或者告诉他,终于是误解了他。 才算是将事情放在正途。 从京城相遇开始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除了自己的心没有守住,所有的事情他都能一一化解,未雨绸缪,让赵渊经历的种种不过有惊无险。 可如今的一切,都天崩地裂,滑入了他无法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