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墟重复,语调语速语气毫无变化:“你是不是一定要杀我?” 马如涛眼皮一跳,突然就被恐惧攫住,汗珠流过他的眼角,流过他唇上的黑痣,湿透了背上衣衫,颤抖的神经牵动嘴角:“你逃不掉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迟早会死。” 沈墟顺手拔出了地上插着的七星剑,神色冷淡:“所以你非杀我不可。” 马如涛咽了口唾沫:“是,死在我手上也不算委屈了你。” 沈墟:“好,那你来杀我吧。” 他说这话的态度就好像在说,“好,那就随你吧”,这是一种要命的挑衅。 马如涛终于忍无可忍,突然大吼一声,刀光化为长虹,人也跟着飞起! “叮”的一声,刀剑相击,刀光倏地一收,沿着剑锋削过去。刺耳的刮擦声折磨着每个人的耳膜,就在这时,刀身上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振动。沈墟曲膝沉腰,剑柄在他手上游蛇般转了一圈,就这样逃脱了弯刀的贴刃绞缠,马如涛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剑尖的来势,他一招击出,将收未收,正是新力未生,余力将近的时候,亮银般的剑光刚照亮他放大的瞳孔,就已闭住了他的呼吸!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有如闪电! 随后,剑光到了哪里,哪里就即刻飞溅起一团血雾。 轻烟般的雾自长草间升起,东方苍穹渐渐转成淡青色,带出点点神秘的银灰色。黑暗已统治得大地太久,黎明即将到来。 粘稠的鲜血如吃人的巨兽,蜿蜒至脚底,张开大嘴,秦霸双膝一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全身发抖。 沈墟提着滴血的剑,慢慢走近。 秦霸嗓子发干,颤声道:“沈,沈少侠……” 沈墟蹲下,视线与他平齐,低声问:“除了你,还有别人知道我在这里吗?” 秦霸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没没,没有了,这是崆峒五雄得到的小道消息,他们怕被人抢了先,把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杀了……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少侠饶……饶命……” 沈墟脸上表情有些奇异,似乎是没想到崆峒派的手段如此毒辣,又或者是想不到秦霸的脸皮这么厚,道:“我已饶过你一次。” 秦霸已快哭出来,哆哆嗦嗦道:“您大人有大量,就再再再……再饶我一次,求求您,我秦霸以后……以后……当牛做马侍奉您。” 沈墟点头:“嗯,再饶你一次。” 秦霸一喜,晒成枣红色的脸上展露笑容,但这笑容刚刚成型,就凝固在了脸上,那人附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成了他人生的绝响。 “如果你没有发出那三枚毒镖的话。” 长剑送出,刺进咽喉。 第75章 凤隐回到奈何宫时,已有三分酒意。 苍白的手,乌黑的门。 苍白的手推开乌黑的门,吱嘎声拖得很长,他眯起被酒浸得微红的眼睛。 煌煌烛火下,有人盘膝坐于矮榻上,正对着棋盘上的残局托腮苦思。 凤隐并不意外,掐了掐眉心,走过去,将手里拎着的细嘴酒壶“砰”地一声重重放在棋盘旁,然后转身,掀袍,落座。 对面的人已不年轻,称得上苍老,他白须白发,双手拢在袖中,闻声抬眉,清朗的目光在凤隐阴郁的脸上转了一圈,又回到棋盘上。 两人隔着棋盘静坐,良久无言。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