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既然把人接到了东宫,就应该有个说法,可是时局正乱,安王在南方平乱正酣,他无论如何无法在惜字如金的密报里提起沈书云。 而这一切的难以言表,又因沈书云这种以退为进的反抗中,显得如此剃头挑子一头热,如此地荒唐可笑。 连本来要在她面前卖的好处,也变了一番语气。 “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不愿意被我金屋藏娇,哪怕是东宫,也不如康亲王府三媒六聘规规矩矩。可是云娘,形势已经不同,从今往后,无论谁的提亲,也提不到你跟前来。” 沈书云低头听着他如是说,垂着眉眼,在光瀑中像一尊镀了金边的菩萨。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能这样让我吃软钉子,我知道。” 朱霁的口吻里已经尽带了自嘲,透露出来君主的狠厉则更加让人觉得锋利:“你别忘了,沈家人现在离京师也不远,不就是东山么?我这就派兵,把他们一个一个抓来,杵在你面前,看看他们是要接你回府还是送去康平王府做世子妃。” 沈书云终于抬起了头,看向朱霁的眼神里最初是有些恨意,咬紧了牙齿,复又低下头,朱霁看到两滴清泪从她低着的眼帘里垂落下来,在一身白衣上落下了两个圆形的痕。 朱霁想心软,但是又想起从前每一次对沈书云心软后,自己得到的回报,决计不再自作多情,继而说:“还有一位沈大姑娘惦念的人,我正在千辛万苦地找,你猜找没找到?” 沈书云听闻此话,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一双潋滟的眸子里已经全是泪水,委屈之外还有惊骇。 “是大哥哥吗?”语调中是掩盖不住的担心:“求你,保我哥哥的性命,世子,我愿意以身相许,只求沈家可以无虞平安……” 朱霁看着沈书云那急切的提问,本来松开的手掌,攥起苍白的指节,怒火熊熊地看着沈书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起身,努力地平静下来,对沈书云道:“我只是想问问沈大姑娘,如今我这乱臣贼子,配不配得上你?” 未及沈书云回答,朱霁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芙蓉殿,只剩下泪光中的沈书云看到他颀长的背影,后面跟着四宝亦步亦趋地消失不见了。 · 京师之中有太多的事,冗杂繁琐,需要朱霁一一处理,而帝国南部战火还没有完全熄灭,新帝早已经放弃了负隅顽抗,已经不堪一击。 但是却有几家地方豪强,趁安王篡党夺权之刻,生出了逐鹿之心,也揭竿而起,反而成为了安王夺取帝位最大的威胁。 自古农民起义鲜有成功者,但是若有了豪强的主导,加上匡扶正统的幌子,则会成为不能小觑的有生力量。 安王热爱沙场点兵,是军事奇才。当初连蒙元骁勇彪悍的骑兵都不怕,将地方豪强的起义军视为臭鱼烂虾,认为不过是多费些时间的阻碍而已。 然而战事却出乎了安王的预料,南方的气候与蓟州大相径庭,多山地多湖泊,更让骑兵寸步难行。 于是,朱霁守住京师后方,不断向安王前线输送兵马粮草,就显得尤为重要。 好在朱霁的才能卓绝,很快修缮了京城战火中损伤的城池,尽全力恢复了食货和商贾,繁荣后方的经济,绝不可能大事未成就功亏一篑。 因此,在处置了几个皇族内冥顽不灵,当着朱霁痛骂乱臣贼子的亲王以后,朱霁并没有再行杀伐,而是对从前的京城世家,采取了安抚怀柔的政策。 世家贵胄最在乎的莫过于现实的荣华富贵,谁做皇帝并不是他们最大的原则性问题,反而安王称帝,国家仍在朱姓,但若是地方豪族夺权成功,既得利益的世家则会万劫不复。 不久后,朱霁就统一了京师世家和贵胄的立场,甚至号召他们捐钱捐物,驰援前线。 作者有话说: 我肥来了,从明天开始日六,一直到完结,请大家监督我。 第七十六章 沈书云一连十几日没有机会见到朱霁。 昔日被禁足在荣恩公府的蓬蓬远春之时, 沈书云并不知道那种禁足比起东宫的规矩与教条,是不足挂齿的。 这半个月,朱霁虽然未曾到访沈书云所在的芙蓉宫, 四宝却已经以东宫主管的身份, 丰实起东宫的仆从, 一切都为安王凯旋以后登基做准备。 从蓟州安亲王府调配的人员也陆陆续续抵达了东宫, 不过是不足一个月的时光,京师已经渐渐恢复了往日秩序,高门贵胄也逐渐开始了礼尚往来的走动。 沈家这时候悄无声息地从东山回到了沈府,期初并没有引起京城世家的关注。 为了稳固后方和朱氏天下, 朱霁并没有发落京师之中的高门贵族,甚至在紫宸殿前, 将存档的有关于上书削藩安亲王的有关奏折, 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