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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南枝 第100节


    耶律鸫的大军本就一直在逼近汴京,二更便至汴京城下,也不休整。他们只用了二十辆攻城车,就撞开了汴京城城门。

    此前王寿一直怕城防军与在城外的辽军交锋,便与禁军统领陈晟多次强调,教城防军不可伤了辽兵,也不可擅自起冲突,若有事项,须得上报至汴京府衙门。

    于是真等辽兵行至封丘门,守城的士卒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更有甚者,都不知辽兵这是何意。

    不过须臾,虚守着的封丘门门户大开,辽兵过了清晖桥,直奔酸枣门而去了。

    酸枣门是汴京城的二道门,此时已牢牢闭了。辽人就在此休整,他们像是知道住在此处的都是汴京的穷苦人,也未行烧杀抢掠之事。

    且此处的百姓已被吓破了胆,纷纷跪在路边,将家里的粮食都交了个干净,以此乞命。

    赵殊今夜犯了头疾,晚间喝了安神汤,已就寝了。

    当值的内侍不敢打扰,又劝匆匆而来的周崇礼:“官家此时正病着呢,两位大人不妨明日再来?”

    王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周崇礼却淡定许多:“无事,你且去叫官家吧。”

    狄杨带了人四下巡视检查完,才过来与二人见礼,“两位大人,来得够早的。”

    “狄都知莫要说笑了。”王寿擦擦脑门上的汗,“辽人都快……”

    “本不应深夜打扰的。”周崇礼打断道:“只眼下的情况实是着急……还烦请狄都知替我二人通报一声。”

    狄杨还未说话,却见南边宫墙,火光冲天。

    这下也不必考虑要不要通报赵殊了。

    今日不过是一个极其寻常的日子,辽军上午还在汴京城外驻扎。短短六个时辰,汴京城里便发生了让每个人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辽兵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攻入了大昱在汴京的皇城。

    赵殊被人叫起,连外袍也来不及穿,一气跑到御池边,咬了咬牙缓缓踱入御池。虽只是九月,但夜间的池水也透着森森寒意。狄杨见他冻得直打哆嗦并不肯埋入水下,示意几个内侍将他拉上岸了。

    “官家,水寒。”

    狄杨拿了一件朱砂色外袍给他披了,又见赵殊冻得牙齿打颤,与他道:“这里若是冀北军守地,必不会叫官家冻这般久。臣听闻冀北十月便下雪了,十一月滴水成冰,十二月湖面冰封可行车马……许多兵士,都是被冻死的。”

    “熙宁十五年,冀北气候异常,九月便下雪了,兵士们遍生冻疮,严重些的,手都烂掉了。”狄杨幽幽道,“明明一场宫宴花费的银子,就可替他们制冻疮药,可到最后,还是沈家贴补……”

    赵殊裹着那件外衫,身体瑟瑟发抖,冀北军旧事被狄杨翻出,更觉遍体生寒,却也无再下水的勇气了。

    湖里的寒冷比死亡本身更可怕……他身边还有这群臣子,说不得有人可解当下之困。

    耶律鸫从俘虏的群臣里揪出王寿,“你说大昱朝廷要求和,银子在哪里?你是不是在骗我?”

    王寿不停作揖鞠躬:“大将军,这属实是个误会,这两年时节不好,粮食也欠收,我们是真的凑不出这么多的银子……请将军再宽限则个。”

    耶律鸫又见群臣中有一人紧紧裹着红色外衫,估计他就是赵殊,目光落在他身上,将赵殊看得毛骨悚然冷汗淋漓,方才继续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可以拿女人,拿女人赔给您!”王寿知道耶律鸫好女色,忙如此说。

    王寿见耶律鸫的眼神一直在看跪在后面那些宫中美人,揣摩他心思:“平民女子可抵一二十两,贵族女子可抵扣百两,宗室女可抵千两……大将军觉得如何?”

    耶律鸫道:“那你去列单子给我,将汴京所有贵戚全都列上,看看能不能折抵完。”

    王寿如何敢拒绝,低贱乞求:“若是抵扣完赔款,大将军可否退兵?”

    此话一出,殿中众人都暗笑他天真,却又是每个人正在心下祈祷的“祖宗保佑”。

    耶律鸫不理他,拿了汴京府给的名录,就叫辽兵清点人数。

    天将明时,耶律鸫又让王寿宣读大辽皇帝耶律璇的圣旨,废赵殊大昱皇帝之位,将皇室诸人分两路监押北行至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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