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就撞上了彩玉峰峰主,席朝云。 修真界有容颜永驻的办法,但是席朝云却选择以妇人的一面示人。 她荆钗素颜,朝乐湛笑了笑,声音欣喜道:“渡微回来了。” 乐湛点头,似叹似笑:“是啊,我还以为以后只能在霄玉殿见他了呢。” 席朝云与乐湛一起往外走,一路上飞鸟白鹤振翅,两人身上是忘情宗标配的蓝白衣袍,男子潇洒儒雅,女子温婉窈窕,穿行松花青竹间,步履间似乎都有星辉浮动。 这是化神期修士,与天地感知的能力。 席朝云眉眼间满是笑意,轻声说道:“转眼就两百年,好快啊。我现在还记得渡微第一次来宗门的样子呢?” 乐湛揶揄说:“怎么可能不记得呢,他上宗门的那一日,血差点把忘情宗外九千九百长阶染了个遍。” 席朝云失笑:“我就记得他那时日浑身是血,脸色苍白,拿着不悔剑、一言不发地往云梯上走。我当时喊他,让他停下改日再上山也不迟,他不听。” 乐湛不以为意:“渡微那时封闭五感,怎么可能听得见你说的话呢。” 席朝云:“封闭五感?” 乐湛道:“嗯,你没见他当时失魂落魄的样子吗,就是彻底封闭了自己的五感。他也不知道从哪经历过一场恶战,经脉受了重伤,骨骼碎了好几处,衣上发上都是鲜血。我见渡微伤势,觉得他应该是提不动剑,也走不动路的。可那个孩子就是抱着剑,沉默着不说话,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完了那九千九百条台阶。” 席朝云抿唇想到那一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叹息一声抱怨说:“你说,渡微是你在人间选中的孩子,什么时候来忘情宗都行。为什么那一日偏要那么固执呢。” 乐湛伸出手,一片绿叶落在他掌心,犹豫很久,轻声道:“……我觉得,渡微当时,应该是真的找不到去的地方了吧。” 席朝云:“嗯?” 乐湛说:“其实我在人间救下渡微时,就跟他说过,以后有需要随时可以来忘情宗找我。可是之后数十年,这孩子都没出现。当时渡微已经被废了修为,被碎了灵根,在障城被家族遗弃、被众人所指。但在那样无助绝望的境地,这孩子也没打算向我求助。” 席朝云哑然:“这,确实像渡微的性子。” 乐湛淡淡一哂:“是啊。所以我也好奇,为什么那一晚渡微会来忘情宗。上云梯时,又会那么狼狈。” “那血一路蜿蜒而下,足足九千九百阶。他最后上来时,灵力溃散、体力不支,感觉下一秒就要跪下来。我去扶他,他也僵得跟木头一样。我把他带到了玉清峰,问他是不是要拜入我门中,他也只是点头,什么话都不说。” 席朝云越听眉头皱得越深:“渡微当时到底怎么了?” 乐湛抿唇,说:“我不知道。” 他在人间游历时,看那个孤身走过春水桃花路的少年,就为其心性所动。 他很少见那个渡微狼狈的模样。 哪怕是春水桃花那条熙熙攘攘、步步审判的人生长廊,少年也冷静从容,不见一丝局促或者愤怒。 之后拜入忘情宗,更是成为一个修真界遥不可及的传说。 永远的天之骄子,永远的高居云端。 墨发永远一尘不染,衣衫永远洁白胜雪。 好像那一日,浑身鲜血尘埃,孤身走过九千九百阶的少年,只是一场梦。 “说来,还有一件事,”乐湛所过之处,青竹自开,云雾涌散,腾让出一片空空仙家之地。 他思绪延伸,笑道:“玉清峰种着很多梅花,那一晚我让渡微先好好休息,可是他低着头不说话,我走后也一动不动。一个人站在崖边,对着那隔岸满林的梅花,静立了很久。” “玉清峰多雪,我看他发丝眉眼都要被雪染白了,还是没离开,不知在想什么。” 席朝云试问:“这般反常,你说,会不会是那一日渡微有至亲离世?” 乐湛摇头:“没有,渡微在障城的时候就孑然一人了。” 席朝云越发困惑。 乐湛笑说:“但渡微那时虽孤僻寡言,什么都不说,我能察觉到,他心里其实很迷茫。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才一步一步来了忘情宗。” 席朝云再度诧异,失笑:“迷茫?真是有意思。你我看着渡微长大,可没想过这个词会出现在他身上。” 无论以前是惊才绝艳的首席弟子,还是现在主张生杀的霄玉殿主。谢应在他们眼中,一直都是冷静自持,矜贵从容的。 天之骄子当如是。 那一晚染血的长阶,和落不尽的梅花,没人知道是为了什么。 二人自内峰来到外峰。路上不知道吓傻了多少忘情宗弟子。 凤凰仙鹤长唳盘旋。 清风扶山,云雾照空,弟子们恭恭敬敬跪了一路。 乐湛和席朝云随手边招来一片雾,衣袂翻飞,落步云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