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镜’真能制成,便是证实了,宫六丈发明的磨石车床所提高的‘生产力’能够应用在军事上。” 曾孝宽听不懂却连连点头,连声夸赞眼前的两位横渠弟子能够“活学活用”。 当明远和种建中并肩走出曾孝宽的衙署时,明远就只觉得种建中一边走,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不会是我歪解了先生的理论,这家伙要找我算账了吧?” 明远心里暗暗打着小鼓。 谁知两人来到种建中自己的衙署时,只听种建中突然爽朗地哈哈大笑。 “小远你……” 好久,种建中才渐渐歇了笑声,伸手在明远肩上用力拍了拍:“不遗余力地宣扬先生的学术……不愧是你!” 明远被他拍得一愣一愣的,渐渐地又犯起困来。 他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只是快天亮的时候在种建中的衙署里眯了一会儿。 按说种建中睡得更少,但是明远却见他完全没有困意,精神奕奕地走进走出。 “师兄……” 明远一边说一边打了一个大呵欠。 “师兄可以一宿不睡也不犯困吗?” “当然可以,” 种建中伸手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只要这里有事,我就睡不着。” “以前在鄜延路,我最久的一次是三日三夜完全没合眼……” 三天三夜呀! 明远听见,吓得连呵欠都不敢打了。 种建中随即带上几分伤感,陷入回忆。 “人当然是会累的,那时候别说什么床铺了,哪怕是女墙下的一片空地,躺下去就再也不想站起来。” “我见到过军中有些兄弟,累极了,躺在那里,合上眼,就再也没能睁开……人是生生被累死的。” “也有些人一躺下,刚一闭眼,马上就能睁开——” “他们知道危险就来自身后,这时再不醒来,就永生永世不能再醒来,再也见不到父母兄弟,再也不能活着回归故土叶落归根……” “所以他们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清醒。睁开眼就直接抓起身边的兵器弓箭,站起身就直接面对自后而来的敌人……” 种建中说这话时十分动情,以至于明远很有理由相信,他口中的“他们”,应该就是在说他自己,和他身边的袍泽兄弟。 幸好这偌大的中华,还有种建中和像他一样的血性汉子。 明远这样想着,口中却在安慰:“师兄,以后军器监中打造出各种神兵利器,大宋西军守卫疆土一定更加容易。” 种建中一怔,似乎到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已经身在汴京城中,做了个小小的文官。 他花了片刻工夫才让自己接受了这个落差,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明远的肩,说:“辛苦小远,你先回去好生休息,我今日晚间再来找你。” 明远这才想起,今天是工作日,师兄还得正常上班。 “也好!我待会儿让向华给你送一些提神的饮子。” 明远向种建中告别,自己出了兴国坊。 他往自家所在的蔡河沿岸走去,沿路上见到汴京街头,一如既往地热闹。 而明远依旧有点犯困,便在盛夏的阳光里慢慢溜达。 突然他觉得自己“噌”地一下全醒了—— 这可不是像种建中说的那样,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从而猛地惊醒。 而是明远在前面的龙津桥旁瞧见了某种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乐子”: 他见到了上回那个企图向贩卖假古董的道士。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