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发动车子驶离亚信研究所,车载空调对上毒辣的太阳完全是杯水车薪,怀远在副驾驶座上不适应地扭动着身体,“该死,你怎么慢吞吞的?!” “抱歉。”唐说着,调整空调的风向对准了副驾驶座,并习惯性地为他打开了车载电台。面对这极端的酷热,唐自然也是束手无措。与来时一样,他的背再一次被汗慢慢湿透,吃重的衬衫紧紧贴在了突出的蝴蝶骨上。 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除了无处可去的流浪汉,没有人会傻到长时间暴露在太阳底下。现在是白天,大多数人都挤在闷热肮脏的厂棚里,重复进行着枯燥的生产工作,直到太阳落下、夜幕降临。 唐知道,无处可去的流浪汉并不在少数。或是桥洞、或是路亭,为了抢占暂时的栖身之处,他们就像发狂的野狗一样,每日打得头破血流。至于那些在厮斗中落败的人——前些日子,唐在研究所附近的公园里,看见草坪上摞着一堆又一堆被晒干的尸体。 车子开过一条条街道,路边的流浪汉围了上来,他们疯狂地紧随车尾奔跑着。尽管这些饥饿的、昏了头的可怜人没有鞋子可穿,开裂的沥青路会把他们的脚底烫出脓血来;尽管他们痉挛的腿部肌肉警告着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再去追逐下一辆车子了。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样的情形可能正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上演着。谁知道他们是在乞讨,还是心怀不轨呢?唐从车子的左右后视镜看见流浪汉们一个个倒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地加重了几分。 但唐没有停下,他别过眼去,直视着街道前方,把车继续往前开。车载电台播放着自然科学频道的节目,为了摆脱脑子里伪善的念头,唐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最新的生物考古资讯上。 “近日,厄尔地区的一名守林人于西索峡谷融化的冻土层中挖掘出一块巨型化石,现由厄尔地区最高生科所的科研人员对其展开研究,它体长约9米,宽约5米,初步判断为史前脊椎动物......” 唐兴致缺缺地听着,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旁的怀远眼冒精光,嘴里还咕哝道:“得想办法搞到它。” “鼠目寸光的野小子!你是不是在质疑我的决定?你以为你在研究所里出了点风头,就有本事跟我谈条件了,是不是?!”察觉到唐的视线,怀远抖了抖他稀薄的眉毛,抬高了嗓门,“人工智能哪还有什么前景?再研究下去,恐怕连现在这种日子也维持不下去!” 唐没有搭腔,在怀远眼里,这是最能取悦他的,受控一方软弱的退让。 怀远放松因激动而挺直的上身,心满意足地靠回到身后座椅的橡胶垫上。 夕阳西斜,车子即将开上跨江大桥,桥头上却横着一条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个伏卧着的人,但唐看不清是男是女,也无从分辨是死是活。 唐按了两下车喇叭,桥头上的人没有动静。唐从后座上摸出一瓶水,把车窗打开一条缝,对着那个人扔了过去。 热气透过窗缝涌进车里,怀远皱起眉怒骂,“管他干什么,碾过去就是了!” 桥头上的人身上被塑料水瓶砸了一下,终于慢慢动了起来。唐看清了他的身形,那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