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起身, 到谢夫人身旁去。谢夫人从榻上起来,自觉到桌前去要坐下等着请脉。她腹中月份尚小,兼之冬日衣衫厚重, 此时并不显怀。 周寅贴心,难得摆脱一次慢吞吞,倒是眼疾手快地挪了坐垫垫在谢夫人身下, 防止凳子太冷,将人冷着。 谢夫人微微讶然, 转而无奈且亲切地转头看向周寅。她口上似在埋怨,实际上是在炫耀:“这孩子……” 周寅腼腆地站在一旁,并不居功。 鹿鸣静静看她一眼, 很快收回目光, 将药箱放在桌上从容落座。 谢苗跟周寅挨着站, 轻轻用手肘抵了抵她。周寅柔柔看她,就见她看看鹿鸣, 而后对着自己一阵挤眉弄眼眉飞色舞。 她不解回望, 就听见谢苗用气声同她道:“表姐觉不觉得鹿神医今日分外好看。” 周寅听得一怔, 旋即被她逗笑, 绽露出个微小的笑弧,没赞同也没否认。 鹿鸣耳尖一动,依旧垂着眼静心诊脉。他很快诊好,一如既往地交代了要领,便轮到为女郎们诊脉。 第一个是谢荇,她早已习惯被诊脉,如今身子好了不少,显露出处变不惊的淡然。 “继续调养。”鹿鸣很有距离感道。 谢荇终于放下心来,如今她很能感受到一个好身体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她越有这种感受,便越恨自己当时没有脑子以及包藏祸心的冯郎君和为虎作伥的映红。好在一切尚可挽回。只是她再想找人监督映红以免她胡说八道时,府上却说映红家里有事,自己自请回老家了,倒省了她的事。 虽然细想之下有些奇怪。 接着是谢荷与谢苗,二人身体康健,并无大碍,有些小毛病稍加调理就好。 最后轮到周寅,倒不是谢家刻薄她让她排最后一个,实在是她谦让。她小心翼翼地坐在桌前,将素白的手腕搭在桌上,怯怯望向鹿鸣。 鹿鸣撇开眼不看她神情,隔着蚕丝手帕搭上她脉搏。他一顿,眉头浅蹙。 众人觑着鹿鸣神情变化,提心吊胆起来。他为周寅把脉的时间最长,良久才收回手,看一眼自己的指尖道:“这位……” 谢夫人提醒他:“这是我外甥女,姓周。” 鹿鸣神情严肃:“周女郎最近染寒凉了?” 周寅想想自己几次三番被人拦在躬行楼外吹了冷风,诚实地轻轻点头。 鹿鸣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但语气没有多大变化,直白道:“你脉弦涩,肾阳不足、气滞血瘀、血虚失荣,需悉心调理身体,日后不沾寒凉之物为首要。” 周寅颤颤,无辜地望着他:“很严重么?”众人同样想如此问,巴巴地看着鹿鸣。 鹿鸣尽力避免与她目光有直接接触,冷冷淡淡:“很严重。” 周寅面色一白,可怜极了,叫人瞧着心一阵一阵地疼。 鹿鸣又道:“温养得当,不成问题。” 诸人这才松一口气,却依旧忧心忡忡。不查不知道,原来周寅身体底子竟这样差,也不知道她在家中究竟是如何过的。 周寅似乎很快认命,轻声道:“多谢您。” 鹿鸣未应,写方子去了。他留了方子便要告退,终于看周寅一眼:“周女郎可还方便?尚有些事宜需告知你。”他这话并不突兀,因肾阳不足是颇私密的病,借一步说话让人觉得情有可原。 周寅神情恍惚,似乎还很不能接受自己身子不好这回事,但还是很乖巧地起身道:“我送您。” 谢夫人道:“将斗篷披上,再揣着暖炉,莫要冷着。” 周寅由人系好斗篷,又在怀里抱了暖炉,才绒绒地跟着鹿鸣向外走。 鹿鸣果真交代她些病情所需要注意之处,宛如照本宣科地背书。他说了许多,直到周寅将要将他送出门去才停下脚步。 他忽然与周寅四目相对,眼底清冽如晓月寒潭。他开口,语气却与往常不同,像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周女郎。” 周寅未有变化,目光绵绵:“啊?” 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红封递给她,心平气和道:“怕你记不住,手写的一些注意之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