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也逃不脱她的耳目。 抄起自己的小灯笼,解萦披上斗篷,匆匆冲了出去。 解萦的居所偏远,人迹罕至。打开院门,门前空无一人,却多出一串脚印,来人的脚印和解萦的脚印大小相近,毫无疑问,来得是个小孩子。 再看自己门前,门前一左一右挂着的两盏莲花灯纷纷落到地上,里面的不夜石不翼而飞,柳条编成的骨架亦被踩了数脚,已然断裂。 解萦跌坐在门前。 这两盏莲花灯与解萦手里的莲花灯笼一样,均是君不封按此前解萦设计的图样,用柳条一点一点编好的。 每一盏灯都独一无二。 解萦本来就委屈了好些天,又突然遭此打击,情绪一个绷不住,她在瑟瑟夜风中嚎啕大哭。不远处的林子里隐隐传来奚落的笑声,借着月色,解萦看清楚藏在树后的那个人。 居然是罗介晔。 他志得意满地冲她做了个鬼脸,解萦抹了两把泪,冷着脸,抄起石头就砸他。她这段时间的暗器练习有了效果,几枚石子都精准地砸到了罗介晔身上,虽然具体穴位略有偏差,但力道和角度都拿捏得不错,疼得他嗷嗷乱叫。 罗介晔本是要凑过来再对解萦说点什么,可解萦打他如打狗,弄得他灰头土脸,根本没办法近身,只能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大喊:“能来留芳谷的孩子都是孤儿!你到底明不明白?你那个大哥才不会来看你,他把你送到这里,任务也就结束了!等一个江湖人来看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解萦已经无暇去思量这个同她一般年纪的男孩为何突然发出如此痛彻心扉的感言,她只是想起了自己的飘零身世,又想到君不封走后她的境遇。 一个无根无萍的孤女,有什么好值得名满江湖的君大侠挂念,他能在百忙之中抽空给她写一封狗屁不通的信,已经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罗介晔说的,是实话。 解萦泣不成声。 夜渐渐凉了,她收拢了两个小灯笼的残骸,拖着身体回到屋里。 她来到卧房,在火盆里稍微填了几块炭,便呆呆在地上坐着。屋里灯火辉煌,她看着自己映在墙上的烛影,突然把手里的两个破碎灯笼对着烛影砸了过去。她又忍着头痛走到墙边,把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灯笼捡起来,透着光看它们。 她是生罗介晔的气不假,但现在,她更恨君不封。 她从他走的那一天就在等,因为她信他会履约。她终日起早贪黑地加练,把自己忙成了一个片刻不停的陀螺,她拼了命地想要让他看到自己的进步,能在重逢时好好夸她一夸。 可他给她的呢? 子时都要到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当然,也不乏另一种可能。 但君不封就像是她信奉的天神,只有天神辜负他忠实的信徒,不存在丝毫天神坍塌的可能。她自动忽略了那不祥的预感,还是切齿地恨。罗介晔说得那番话又在她脑海里飘荡,解萦怒火攻心,竟从针线筐里拿来剪刀,一点一点绞碎了那两个已经变了形的灯笼。 他有多用心的制作,她破坏起来就有多不遗余力。 她几乎是一面忍着头疼,一面狂笑着在绞。 明明是她珍视的东西,真蔑视起来,心里也有几分稍纵即逝的快意。解萦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她甚至不清楚这算不算报复,毕竟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可能无足轻重。可只是这么浅浅地摧毁自己的珍宝,那已成遗毒的憎恨和惶恐就都有了发泄的窗口,俨然成了一种毁天灭地的恣意。即便她的心已经疼得快要把自己撕裂,但那泄愤的快意到底攫住了她的心神,那些疼痛也就自然而然被她无视了。 是了,比起那些恨,她的痛又算什么? 绞碎这两个破碎的灯笼,恨意依然如滔天烈火,难以磨灭。 她把屋里的东西扔了一地,又跑去书房祸害,她把给他的画扔到地上——她差点就当场撕了,还把面具往地上摔,气急了又在面具上踩了数脚,那昆仑奴面具隐隐出了裂纹,她还是恨,又绕回卧房,铜镜映着她的侧影,是个面目全非的小怪物,何等委屈,又何等扭曲。 她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绀紫色的衣裙,他不是说她穿绀紫色好看吗? 她从衣柜里翻出自己最喜欢的那件裙子,几剪刀下去,曾经的美与夸赞也荡然无存,它们在她手里化成一道道毫无意义的布条,她剪着,头突然痉挛地疼起来,意识到自己毁了什么东西,她尖叫一声,把剪刀扔到一旁,又瑟缩着哭起来。 其实现在还远没到她最绝望的时候,即便那时被父亲扔下了马车,她也是懵懵懂懂的,并不理解他要做什么。最痛苦的,还是襄阳城里那险些成真的生离,与那时的痛苦相比,现在的疼痛真是无足轻重,不值一提。 她只是突然心领神会地明白了心灰意冷的含义。 强撑着起身,她甚至有些站不起来,也许是哭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