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识琛如遭电打,霎时松开手,并且向后闪了半步。 这副姿态好像在躲病毒似的,项明章皱起眉:“我走了。” 楚识琛冷冷地说:“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何必躲你?”项明章应允道,“我出差三天,回来会给你一个说法。” 楚识琛看重体面,不欲在大庭广众下纠缠,任项明章走了。 离开机场,楚识琛认为暂时没有回公司的必要,直接回家了。 废标的事李桁告诉了楚识绘,楚太太也知道了,约定好装聋作哑不要提起,免得楚识琛受刺激。 而楚识琛在路上斟酌了说辞,回到家,面对强颜欢笑的家人和精心准备的下午茶,他实在没办法装作无事发生。 “项目弄砸了。”他说。 楚太太期期艾艾地:“胜败乃兵家常事,没关系……” “有关系。”楚识琛平静地阐释,“不该丢的单子丢了,怎么会没关系。” 楚识绘问:“那怎么办?” 楚识琛回答:“我被开除了。” “这么严重吗?”楚太太急道,“你李叔叔怎么说?那么认真做事,怎么可以犯一次错就开除呀?” 楚识琛说:“放心,我会处理的。” 楚太太心疼得不得了:“每天早出晚归的,这么辛苦不做也罢,卖股权的钱去搞投资——” “妈,你别乱出主意。”楚识绘反对,她觉得大哥好不容易走上正途,千万不能重蹈覆辙。 对于那笔钱,楚识琛早有考虑。旧时宁波商帮兴盛,在故乡的钱业会馆立一石碑,上面有一句话大家奉为圭臬——钱重不可赍。 楚识琛打算忙完这阵子再说的,事已至此,他道:“商贾之家,钱要活用、流通才能持续生钱,拿一部分去投资也好,要找专业人士打理,我不会用的。” 楚太太问:“你不用?” 楚识琛说:“剩下的一部分不要动,亦思前景堪忧,小绘将来毕业如果要自己创业,需要启动资金。” 楚识绘震惊道:“留给我?那你呢?” “我会工作。”楚识琛念及某个姓项的人,稍微咬牙切齿,“不过要等三天后再说。” 安抚好家人,楚识琛上楼回到房间,松开领带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愤怒平息后,他有点乏了。 白衬衫罕见地解开三颗扣子,暴露出锁骨,楚识琛斜倚着露台的雕花门框,燃了一支帕塔加斯雪茄,薄唇裹吸,他喜欢那一丝甜中带苦的焦糖味。 他跟许多人打过交道,高官豪绅,平民百姓,有纸老虎,也有笑面虎,阅人无数竟被一个老实人给坑了。 楚识琛不信自己眼拙,就算翟沣在伪装,细节见人品,点滴之处的德行不可能全部是假的。 手机一闪,凌岂发来消息,问他是不是真的被开除了。 楚识琛不确定,等幕后黑手回来才能讨一个说法,反正暂时不必去公司了,他一个临时工也没有手续要办。 楚识琛轻呼一口气,白色烟雾弥散开,稀释了晚霞浓艳的橘红。 三天后,项明章出差回来。 司机驾车驶出机场,快到岔路口忍不住问:“项先生,先回公寓吗?” 项明章上车后拿着平板电脑回复邮件,没抬头:“不然?” 司机提醒:“今天三十号。” 项明章忙忘了,每个月末要回家一趟,全家人一起吃顿饭,于是改了主意:“直接过去吧。” 路上手机响,来电显示“楚识琛”。 项明章接听:“喂?” 楚识琛开门见山:“回来了吗?” “眼巴巴等了我三天么?”项明章道,“刚下飞机,我要先回家。” 楚识琛说:“还要继续拖多久?” 项明章听出压抑的不耐:“我无所谓,你等不及可以去找我。” 楚识琛问:“上次的公寓?” 项明章报上地址,然后挂了。 静浦别墅区是内环最大最私密的住宅区,本地无人不知,楚喆曾带家人去拜访过,楚识琛一听就会明白他说的是“项家大宅”。 人多不便,楚识琛自然不会找来,只能再等一等。 静浦的气温比市中心低三四度,大面积绿地森林之间掩藏着六七幢公馆,汽车驶入一扇大门,花园主路上停着几辆车,家里其他人已经到了。 后备箱装着出差买的礼物,下车前,项明章吩咐司机送到缦庄。 家里的老保姆茜姨,出来迎接:“明章回来了。” 项明章迈上台阶,问:“人都到了?”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