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葬」这两个字,芦漫葭讲得特别轻,可温肆远却听得特别刻骨。 「谁?」谁死了?他的声音很破碎,像碎了一地的玻璃,听着又特别扎人。 「一个特别重要的人。」芦漫葭记得朱曦曈是这样和她介绍的。「应该不是至亲,不然她早该收拾行李和她爸爸妈妈一起回去处理后事了。我猜是朋友,两小无猜那种的。」 「所以她今天那么拼命是为了请假去海葬……」 「不是。」芦漫葭摇头,「她的假sunny早就批准了。她是想提前把工作搞定,然后去一趟下午的花市。早上的花市开得早,她没有车可以坐过去。」 「她去花市干嘛?」 「买种子。」芦漫葭顿了顿,「她想在温室里种一株紫色满天星。」 听见关键字,温肆远默默噤声了。 因为这次,他真的明白了,也真的扎心了。 紫色满天星,花语是思念。 隔天早上,朱曦曈在工具间发现了一包还没拆封过的种子。 像刚买回来的一样。 她放下才刚上手的铁鎚和钉子,将包装翻到背面。 紫色满天星种子。标籤上这么写。 她不敢置信的来回读了两遍,然后打开门,看见正好路过的芦漫葭。 「盼盼。」她嚥了口口水,「你上哪找到的啊?」 「找什么?」可芦漫葭貌似完全不知情。 「这个。」朱曦曈把种子捧到她眼前。 看着她也陌生的种子,芦漫葭愣了几秒,大脑高速运转……「哈哈哈哈……」她乾笑了几声,眼神曖昧:「不是我呦,是温肆远。」 听见这个她想都没想过有可能的名字,朱曦曈手中的种子差点应声落地。她抬眼,确认过芦漫葭的眼神,没开玩笑。 「我就是稍稍跟他说了几句,也没想过他会真的搞一包来。」 才刚提及他,他人就抵达了现场。 「好好解释啊。」擦肩而过时,芦漫葭伸手拍了拍他。 温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明明塞了两个人,却像没有谁在这一样。 四目交接,似是交换了一场海浪的奔涌和退去,轻狂有时,可最终终归平静。 「你买的?」朱曦曈看着眼前那双眼睛,轻声问。 「那个种在温室里……应该很好看。」温肆远说,有些生涩。 草稿刚打的吧?都没练过。 「什么时候去买的?」朱曦曈又问,而且坚持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她不能说熟悉,却又称不上陌生的眼睛。 「早上。」温肆远如实回答。 他四点多的时候爬起来更衣、洗漱,五点就出门了。他按前一晚和奕頡说好的,在柜台的第二个抽屉找到了车钥匙。 发动停在院子里的机车,他迎着清晨微冷的风上路了。 他跑了三个花市才找到一摊有卖紫色满天星种子的摊子。 「年轻人。」结帐的时候,卖花的老闆主动和他搭话。「这花通常是送给至亲好友的,你要送的是谁啊?」 闻言,温肆远掏钱的手停了半秒。「纪念一个朋友。」他勾唇。 他记得他用的是「纪念」这个词,是一个过去式啊,想想就让人悲伤。 接过种子,踏出花市,坐上车的那个瞬间,他其实动过那么一丝折返的念头。 但也仅止于「动过」。 经老闆这么一提,他还真的想再多买一包种来送给某个人了。 知道温肆远为她奔波了一个早上,朱曦曈心里忽然就掉落了一种复杂的感觉。她很认真的想了一下,那大概是一种「他对她很好,可她还不起」的无措。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只种子一件事,她指的是来到这里之后的每一件事。 「我说是帮你了吗?」 温肆远的声音向来听不清情绪,可今天这句话如果一定要说出一种情绪,那可能是一点点的上火吧。 「还有,我怎么就不能帮你了?」 他微微俯身,好看的眼睛就这么凑近她,直到距离她的鼻尖只剩一釐米远。 这个问题,朱曦曈答不上来。 要是放在以前,她大可以直接了当的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她讨厌他,而且这个讨厌会长达一辈子。 可现在,他人就站在她面前,她却突然说不出口了。 「温肆远。」 这是朱曦曈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所以温肆远有些诧异的眨了下眼。 朱曦曈看着他一双安静眼眸里的自己。 「别喜欢上我。」她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