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姐儿,我们和离罢。”好半天,谢愈终于从牙缝里吐出了这句话。 事情不对!沈意眼皮一跳,白日里离开时两人还在商量着待到冬日里,谢愈带着沈意逛逛附近景色,怎地突然间便说道了和离。 “理由,我要一个理由!”怒火在沈意眼中跳跃,沈意死死地盯着谢愈,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神色。 “意姐儿,和离之后,你便能回金陵了,不是一直说想金陵的山水,也想阿父阿娘了么?” 谢愈对沈意的疑问避而不谈,只给她勾勒着梦中的金陵。 “织染巷子这么多年没有回去,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墙上还是氤氲着湿气终年不散,路边的青苔大概又长了出来罢。” “昭哥儿是不是也长大了,前次信里还说他读书很是了得。” “我们没有圆房,待你回去后,我托人给你再找一个好人,嫁了便是。” 说着说着,谢愈的声音顿住,湿湿的水光映上眼底,转过头去不让沈意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你是认真的么?”沈意注视着谢愈,神色肃然。 “是。” 谢愈艰难地吐出这个字。 沈意一步一步,倒退着离开,慢慢消失在谢愈的眼前。 看着沈意离去的身影,谢愈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这家人的遭遇,不管,有违他做人原则,但若他管,无异于以卵击石,为了信念,自己死不足惜,但不能将意姐儿也牵连进去,她值得过世间最好的日子。 呆坐至半夜,谢愈终于蹒跚着回了卧房,想着最后再看看沈意的睡颜,日后便再也没有这个机会。 和想象中的一片漆黑不一样,卧室里灯火通明,桌上摆满了酒菜,沈意画着最盛大的妆容,坐在桌前,红唇里吐出绝情的语句:“愈哥儿,既要和离,便最后吃上这一顿饭,从此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 谢愈坐在桌前,缓缓抬起筷子,味同嚼蜡地咀嚼。 沈意执壶,将两人杯中盛满:“愈哥儿,夫妻一场,我敬你一杯。” 随即一饮而尽。 谢愈亦跟着饮尽,这酒,为何如此苦,好似这辈子的苦,都融入进了这杯酒里。 沈意看着谢愈,默默地又给他满上一杯。 “我来罢。”谢愈将酒壶夺过,一杯接着一杯喝起来,在衣袖的掩盖下,泪水滴落杯中,满腔的愁绪化入酒中,让他失了节制。 这杯杯急酒喝下,谢愈很快便醉倒。 醉眼朦胧中,他做了一个瑰丽无比的绮梦。 意姐儿在他身前脱下衣服,身躯如皎皎月光般洁白,逆着月光翩跹而来,在他身前俯下身子。 既是梦里,那就放纵罢! 谢愈将心中的不舍、愧疚、苦闷发泄在梦中,翻身便压了上去。 红烛滴泪,一晌贪欢。 次日,阳光透过窗枢照进卧室,前一日里过于混乱,床帐并未拉上,谢愈便被这刺眼的日头照得醒了过来。 额头一抽一抽地疼的难受,谢愈想着前一日和沈意说出的话,心如刀绞,这份疼,却比额头的疼,要更疼上一万倍。 扶着额头睁开眼睛,见到的却是一片狼藉的景象。 难道昨晚不是绮梦!谢愈瞳孔急速收缩,偏头看了过去,果然,只见沈意躺在被子里睡得正香,露出的肩头上一片深深浅浅的红痕。 见沈意皱眉,似乎要被日头刺醒,谢愈忙将床帐拉上,隔绝外头的光亮,自己则蹑手蹑脚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