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抬头看见黎大禄正和一名随他此番同行而来的家将也自近旁一屋中行出,二人看去刚议事完毕的样子。 那家将是家族中人,名宇文吉,也是他父亲的心腹之一。走出去几步,黎大禄好似又想起什么,看了下周围,将人再叫到木荫遮蔽的庭隅,低声吩咐了几句,完毕,目送宇文吉匆匆而去,这才松了口气,转而望向宇文峙住处的方向,摇了摇头,正要走来,冷不防,身后一道声音响起:“你们在商议什么?” 黎大禄转头,见是宇文峙自一丛枝木后走了出来,这才松了口气,敷衍两句,打量了眼外甥,他已换上礼衣,人看去精神许多,夸了几句人才出众,便催出门。宇文峙却不动:“你们躲躲藏藏,是不是有事瞒我?” 黎大禄见外甥冷冷瞧着自己,迟疑了下,领着他返身进屋,闭门低声将计划说了一遍。 蜀地多能人异士,他此行带来了一名养了多年的极擅驯马、能通马语的能人,今日扮作随行带入大射场地,伺机而动。 据那驯马人的说法,马能听到一种人耳所不能察觉的声音,此人便能作出此声,用来操控马匹。到时宇文峙若是局面被动,那人便将当场施技,扰乱对手坐骑,从而保证宇文峙能在大射礼上夺魁。 黎大禄说完,见外甥定定望着自己,以为他不信。 “世子放心,那人极少失手,并且,保证神不知鬼不觉。舅父早上不是对你说了吗,定能叫你如愿以偿,赢得公主。” “住口!”宇文峙忽地变了脸色,勃然大怒。 “我若有本事,我自己去赢,技不如人,那便认输!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他的面容铁青,说完,拔刀转身便去。 黎大禄知他是要去杀那驯马人了,反应过来,喝道:“站住!” 宇文峙怒气冲冲,哪里还会听从他言,黎大禄抢上去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此事郡王也是知晓!你敢不从?” 宇文峙一呆,脚步停了下来。 黎大禄开门,看了下左右,命随从全部远远退开,重新闭门说道:“你父亲对此事极是重视,我此行出发之前,他再三吩咐,定要想法助你赢得公主。” 他顿了一下:“你知他为何对此事如此重视,寄予厚望?”见宇文峙望着自己,将声音压得更低。 “剑南道如今可不止你父亲一家独大。世子你若能做成天家娇客,挟朝廷之恩,对你父亲借机立威坐大,收拢人心,都是大有裨益。” 宇文峙起初低头不言,片刻后,咬牙道:“要我用这种手段去赢人,恕我难从!” 黎大禄为之气结,顿了下脚,犹豫片刻,道:“你难道真的半点也不知晓你父亲的心思?几年前他礼遇叶钟离,这般延揽求士,你道他目的为何?” 他附耳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话。见宇文峙猛地抬目看来,面露惊色,继续道:“他心思隐秘,这些事自然不会和我讲,但怎能瞒得过我的眼?自然了,不是目下,目下机会未到,但是,等到圣人有朝一日去了,那便说不准了。” “你的父亲姬妾成群。你还不知道吧,就在我动身来此之前,他的宠姬刚生下一个儿子。世子!你要为自己将来打算!” “我黎氏系剑南道世家。你的父亲当年求娶你的母亲,就是看中我黎家之势。如今你虽还有母家可供倚仗,但日后,假使郡王坐大,再受妇人蛊惑,寻个借口废你,也不无可能。废嫡长,立庶幼,如此之事,古往今来,数不胜数。你须抓住如今这个机会,借机也扩你的势,叫你父亲不得不倚仗你,将来,一切才都会是你的!” “舅父定会全力助你。你也听舅父的,此事,照计划便是,勿叫你父王失望。” “大射礼时辰快到,你收好刀,整理下,随我去!” 黎大禄凝神听了下远处朱雀台方向隐隐传来的号角之声,吩咐一声,打开门,迈步走了出去。 宇文峙双目直勾勾地望着黎大禄往外去的背影,眼皮跳个不停。 慢慢地,他抬起那一只握刀的手,将刀举至面前,盯着雪刃上清晰映出的自己的那一双眼,面庞渐渐扭曲,猛然一个反手,将刀砍向了自己的左臂。霎时,殷红的血沿着刀锋流下,染红大片衣袖,滴滴答答,溅落在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