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月说着一扬脸,乔金粟就见摊头案板上倒扣着甑子那么高的山楂糕,剔透红润的像一大块玛瑙石,在冬日里格外熠熠生辉。 这一大块的山楂糕卖得很快,能切细了洒在细沙炒八宝上,还可以?一大勺下进锅里煮成山楂甜汤的汤底。 乔金粟勾了一勺细沙炒八宝含进嘴里,只觉软糯香烫得难以形容,能嚼到山楂粒,又在舌尖化成甜酸,刚有那么一丝腻味,立刻就被解掉了。 “释娘子,你从来都连名带姓叫方郎君的吗?”乔金粟笑嘻嘻问。 “有什么不可以?”释月坐在小摊头吃八宝饭,也优雅得好似在茶轩品茗。 “没有不可以,只是觉得去掉姓,或者只叫一个单字,又或者叫郎君也好,哎呀。” “你近来同张巷边是越发像了,油嘴滑舌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释月一弹指,乔金粟差点被这一个脑嘣弹到地上去,捂着脑门埋头挖沙。 蠹老头死了,乔金粟没了老师,也没了能白学字白看书的地方,每日做些跑腿活计攒银子,大半都费在书上了。 她也不好意思吃白食,替油旋铺子跑腿,乔金粟从来都不收铜子的。 张巷边忙活着买卖,得闲拎回来一包裹得很体面的柿饼,让乔金粟给释月送去。 虽说冬日里天黑得早,但总在这条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头熟络,于娘子已经没那么操心了,看着黑豹跟着乔金粟出去,转脸把个热帕子递给张巷边,笑问:“吃锅贴吧?我都包好了,今儿菜市上有牛肉,我割了半斤呢!牛肉白菜锅贴!怕腻还有山楂汤,闺女同释娘子去喝了觉得好,又拎着钵子特去买回来的。” “腻?咱们家还没到沾点油荤会嫌腻的地步。”张巷边一听口水都冒出来了,捏捏凑到他腿边的乔银豆,瞧着于娘子道:“这日子才有点意思,会挣银子,也得会花银子啊!” 乔金粟快去快回,手里还提着那包柿饼。 张巷边锅贴还没吃上,正捧着碗吸溜山楂汤,热乎乎酸甜甜,开了胃口好大吃特吃呢! “怎得了?送吃的没见释娘子不收呢!” “人不在呢。”乔金粟踮着脚把柿饼放得高高的,怕叫乔金粟扯坏了油纸,不好看了,又道:“是有事出去了吧?” 释月和方稷玄此刻正在月下墙头上看人家的好戏,她能隐没在月光中,连带着同行的方稷玄、小呆和沙狐也藏住身影。 张巷边都能打听到的事情,不说人尽皆知,总也有不少人耳闻。 李应茹前些日子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自己此生非舒君誉不可,这事暂且还只有她母亲知道。 李母不敢将女儿私定终身的事情说出来,遮遮掩掩的吹了许久的枕头风,但李越素来是既做严父,也做慈母的,虽觉得舒君誉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但见女儿执着,也答应先让舅兄去探一探舒家的门风。 今夜舅兄的书信刚到,李越看了几行就是皱眉,信上说舒君誉原本才华横溢,一手好字出类拔萃,小小年纪就能进出祖父的书房,受他亲自开蒙教导,说是个文曲星下凡,也不为过。 可自从多年前书房大火之后,病了一场,有些江郎才尽的意思。 信中舅兄还十分不解,李应茹若是个性子怯懦些,不堪为掌家媳的,嫁他也罢了,可李应茹颇有主见,样貌才情皆出众,怎会想来探这门亲事? 李越看罢这封信,心里挺不舒服。 此时李应茹又口风一变,说自己就是死也不嫁给舒君誉了,前后态度相差之大,仿佛魔怔了。 李母反是急了,一时失言,说出两人有过肌肤之亲,不嫁他,哪还有何人好嫁? 李应茹羞愧万分,恨声说:“爹爹先前捉的狐妖,怕不是给他做了替死鬼了!?我真是叫他迷住了!娘啊,女儿我怎么会做出这种无媒苟合的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