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记起,他曾教过她写字,随意的几笔而已,都不成字,她却说要拿回去看看,那时他还意外她如此好学,更没想到她会将那纸收起来。 如今他知道,她并没有很喜欢书法,她真正喜欢的、想钻研的是医术,她当初苦心练字,收下他的笔画,恐怕只是……因为他。 于是他终于想起旁边那手帕是什么了,那是他曾用过的手帕,他给她的,他隐约记得她说那手帕脏了,洗不掉了,还了他一幅新手帕,但她给他的那手帕呢? 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放在了哪里,可是明明当时他是收下了的……不,他没收,那手帕她是给他了,放在了他桌上,但他好像没有去收起来,后来呢? 手帕哪里去了呢? 他不知道,他竟不知道。 她收藏了他所有的东西,可收来收去,竟然只有这么几样,然后在离开那一日,与500两银子一起投入了流金河。 一道气血上涌,陆璘“呕”地一下吐出大口的血来。 门外长喜见了,大惊失色,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来,扶了他道:“公子,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血?” 说着朝外面喊:“来人,来人,快去叫大夫——” 陆璘伸出手来拦他,示意他不要叫大夫,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张五吓得又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身体抖似筛糠。 陆璘拿出身上手帕来拭去了唇边的血,朝张五道:“你回去吧,这钱就当是我夫人赠你了,布包里面的东西我收回。” 张五目瞪口呆,半晌也不敢相信他的话。 他道:“好了,你拿着钱走吧。” 张五这才确定真是让他拿钱,他犹豫半晌,硬下心道:“小的不敢,这钱还是还给大人,物归原主!” 长喜急道:“哎,公子让你拿走你就拿走,下去吧。” 张五茫然看向他,这才连声道“是”,搬了钱箱离开。 陆璘悲怆地看着门外。 他知道她曾喜欢过他,是因为喜欢他才嫁给他的,却从来不知道,她如此深深爱过他。 所谓要500两银子,不过是她的借口,从那一刻起,她决定不再爱他,决定永远埋藏曾爱过他这件事。 他只觉得口中有一股腥甜味,似乎又要吐出一口血来。 此时的血,是他欠她的情,而他欠她的,这一世也还不清。 …… 两日后,施菀拿到了太医局发放的金牌,也租好了马车,找禄安客栈掌柜退房离开。 才与掌柜说完话,转过头,却见石全骑马伫立在马车旁。 此时石全朝车夫拿出一块腰牌来,开口道:“我乃当朝工部侍郎陆子微大人的护卫,我家大人命我此行随你们一起保护那两位娘子,我有令牌和驿符在身,路上若遇到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那车夫愣了一下,先怔怔看着骑了高头大马的他,又转眼看看施菀和枇杷,顿时惶恐道:“好好好,小人一定好好驾车,把两位娘子平安送到安陆。” 施菀往这边走来,石全立刻下马,朝她道:“施大夫,枇杷姑娘。” 施菀开口:“不必你送,我们自己能回去。” 石全连忙回:“施大夫,这是公子给我下的死命令,我怎么能抗命。”说话间,他往施菀身后抬眼看了一下。 施菀突然有所感应,转身一看,果然在远处见到了陆璘的身影。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