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禁锢吗?爱不是宽厚,不是自由吗?” 季绍明不回答,还是笑了,他把他的女儿教得很好。 仰头看树林围就的环形天空,这一刻树林阴翳,鸣声上下,群山环抱仿佛在齐声低唱,他一时分不清森森的凉意来自树林,还是内心深处,他也决定放手了。 他站在十丈远的树后,由希希开笼门,她打开后也跑来躲着。过了有五分钟,小鸟试探着跳出笼子,确定自由,便不可置信地一蹦一跳,另一只翠鸟落在它旁边叽喳。两只一齐蹦到溪边,啜饮几口溪水,被关的那只鸟摇两下头,似乎觉得滋味不错,随后一起振翅高飞。 “爸你……你别哭啊,我不和你顶嘴了。” “风吹到眼睛了。” 他咳嗽两声,眼中的泪光收敛,背身自顾自朝车走。 谈分手的电话异常平静,双方都预知彼此要说什么,向晗说她和梓玥在阿那亚旅游,顺道去安州和他当面说吧,季绍明说辛苦你跑一趟。 这天雨后初晴,他找家高铁站附近的咖啡厅等向晗,点了一大杯她爱喝的拿铁。夏天如火如荼地行进中,七月将将过了一半,他看外面流金砾石的天气,猜想向晗会从哪辆车上下来。焦点不能集中,神情恍惚,他已停用安眠药,乐意放纵自己在悬浮的感觉中。 向晗从侧门进来,他发觉时已走到他对面的座位。 他皱眉问:“怎么在屋里还戴着墨镜?” 她压低棒球帽帽檐说:“我做了飞秒。” “你戴眼镜有知性美……” 向晗搅动冰块,有点想笑,他笨嘴拙舌的,夸人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等待了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享受着最后这点时光。 “小晗。”他先开口道,“我们以后就不要见面了。” “我找你也是想说这件事。” 她呷口咖啡。 “阿那亚好玩吗,听说沙子是白色的,海水湛蓝,肯定比安州凉快……” 他突然动情地描述阿那亚的风景,犹如他们在聊别的,而非分手,向晗知道他是在麻痹自己,打断道:“以后如果再见的话,就装作不认识吧。” 季绍明仍自言自语:“你应该多出去玩玩,夏天去哪里都轻便,工作不当紧的,钱什么时候都能挣,年轻的时间可不再有了,开心一点,多笑笑。” 她提包起身要走,“小晗!”季绍明忽地大声喊她,?“摘下墨镜让我看看你好吗,看最后一眼。” 他透过镜片想看那背后多情的眼睛,可看到的只有渺小凄惶的自己。 “没这个必要了,季先生。” 手机上叫的滴滴已经到了,她出正门上车,车去高铁站要开到十字路口再调头,重新行驶到咖啡厅门口时,她看见季绍明刚出来,腿仍有些瘸,踉踉跄跄的,被路墩绊了一下,她靠着椅背下意识弹起,心也跟着揪一下。 这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眼球一圈红血丝,嘴角留着刮胡子的破口,她怎么爱上的他,向晗也疑惑了。 “妈,是我。” “我和他分了,你别去他家里闹。” “我很好,真的。” 她累了,不想当爱情的斗士,如果伤害也会波及他,她就收手。今天很爱季绍明是吗,没关系,明天她能照样爱别人,向晗太清楚自己的脾性。当初和齐星宇分手要死要活,觉得四大皆空,结果上床和恋爱都没耽误。她尽力了,就没有遗憾。 季绍明的车也转弯,跟着向晗那辆,上高架他便撑不住了,靠边停在应急车道上,他怕他追上,他怕他对向晗说他们跑吧,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什么都不管了,就像在广州那样。 他们认识七个半月,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不到两个月,其实从那个荒谬的夜晚开始,每分每秒都在倒计时。 他用头磕方向盘,喇叭“叭叭”响,执勤交警走来,看他汗水浸湿上衣,以为突发恶疾,敲车窗喊:“驾驶员能听到吗?驾驶员请回答!” 他看交警嘴巴一张一合,听不见任何声音。 都结束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