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进去胸膛,能吐出来的半口不剩。自己走得稍颠簸些,不定会将她这仅余的半口气也给抖落出去。 林别叙艰难地起身,重新将倾风背到身上去。 对方的下巴分明就搭在他的肩窝,可他几乎察觉不见活人的生气。体重也是轻飘飘的,贴着他的皮肤一片冰冷。 林别叙滚动着喉结与她说话:“倾风师妹,我怕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不曾听你叫过几声师兄,却要替你去趟什么水火。” 他声音一停,周围就静得他喘不过气来。 舍不得杀她,又舍不得不救,那便只有一条路可走。 林别叙心中虽有千头万绪,可定下目标来,那些纷纷杂杂,都干脆地弃置不顾。 他温声说:“我为你去少元山找那人族,叫他渡你一股龙息。你纵是只剩一点火星,也得给我继续烧着,别在我回来前就成了把灰烬。听着了吗?” 身后无人回应,他说完这句,溪边倒是起了阵杳然的风。 那风低软柔和,吹过他额头泛出的细汗,拂去些烈日带来的热意。 林别叙笑了笑,脚下又生出些力气,晃颤着往前走。 待他走到那座熟悉的边陲村庄时,暮霭沉沉,深路渺茫,已近黄昏。 林别叙快算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回妖境。故地重游,全无什么惦念之情,循着记忆一家一户地找过去,最后停在一间老旧木宅前。 林别叙将倾风从背上放下来,抱在怀里,从后院翻了进去。 此时大多村民仍在外劳作,院中仅剩下一个年轻妇人。 林别叙走进去时,她正背对着院门低头缝补衣物,听见声音,下意识想回头查看,却不料身体不受控制,只能僵在原地。 林别叙从她身边缓步走过,进了屋门,将倾风平放在靠墙的木床上。 那木床冷硬,底下只垫了层薄薄的蒲草。林别叙脱下外袍小心盖到倾风身上,又顺手合上不远处的木窗。 几间屋宅建得紧密,并排列在一起,彼此遮挡了光线。 窗户一关,室内便陡然昏暗下去,连近距离的人脸都看不清楚。 妇人手中握着针线,心下一片骇然,慌乱地想要呼救,无奈只能从喉咙口发出几道嘶哑的抽气声。惊恐的快哭出来时,手臂不自觉地抬起,带动着双腿,自发朝屋内走去。 老旧大门带着摩擦的噪音轰然合上,黑暗中亮起一簇幽绿的妖火。林别叙如鬼魅般站在床前,一张苍白而明秀的脸静静注视着她。 妇人与他四目相对,片刻后,胸口的惊惧莫名减退下去,浑身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下来,脑海中一遍遍地自我劝解,认为林别叙该是个好人,对她没有恶意。 她目光涣散,嘴里无声呢喃,心绪彻底平静下来之后,眸中才又恢复神采,同时出现的还有那消解不掉的惶惶不安。 林别叙说:“你可以说话,但是不要叫喊。” 妇人屏住呼吸,乖顺地点了点头,战战兢兢地等他吩咐。少顷,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能动作,匆忙朝后退去。 仓皇间撞上一旁的桌椅,险些摔倒在地。手臂及时撑了一下,勉强站住,但指尖捏着的粗针不见了踪迹。 她一路退到墙角,顺手抓过边上斜靠着的一根扁担,吓得满头都是细密冷汗。 林别叙见她已全然认不得自己,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伸长了手臂,平和道:“这个给你。” 妇人死死抱着怀里的竹扁,哆哆嗦嗦地摇头。 林别叙将扇子抛进她怀里,说:“你帮我照顾她几日。等我回来,可以带你们一同离开昌碣。” 妇人手忙脚乱地去接,没接住,蹲下身捡起来,对着妖火打量两眼,发现是黄金做的扇骨,顿时觉得烫手,想还回去。 林别叙在床沿坐下,碰了碰倾风的脸,低声说:“她是个人。前两日少元山上的异象你该有所耳闻,她是从人境过来的。” 妇人小步挪动着靠过去,远远朝倾风脸上扫了一眼,见是个面容清隽的漂亮姑娘,着实不像个坏人,方壮起胆子说一句:“这位小郎君,我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可我还是劝你一句,昌碣不是什么养伤的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