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眼直勾勾落在木架旁的小童身上,像是知道某人定在围观,踏上长阶最后一步时,尖声叫道:“柳望松!” 柳望松的表情里写满了不情愿,无声暗骂,手上的长笛却是及时抛了出去。 倾风追着那人的身影,视线不断拔高,就见他这轻巧一跃足足腾起一丈多,整个人如同展翅的野鹤,轻飘飘地滞在空中。 即将下落时脚尖点在长笛上轻巧一蹬,又借势而起,几能直接冲上大殿屋顶去。 这人轻似一片鸿羽,速度也是极快,仅两步便跨越了四五丈的距离,眨眼之间便到了小童上空。旋腰而下,落地时又如鹰隼捕食,疾如流光,几位师叔还仰着脖子找人,他已经拿到托盘上的檀香。 柳随月介绍道:“他就是张虚游!” 张虚游跟柳望松果然是一丘之貉,他拿着香点好火,再次翻身而起,手指夹着三柱长香,在空中直接弹射入大鼎,落地后仰头猖狂大笑:“哈哈哈!” 没容他得意多久,一中年男人紧追而来,身上还穿着未来得及换的官服,头顶的发冠也松散得摇摇欲坠,一见张虚游已试剑成功气得牙关打颤,指着他破口大骂道:“张虚游,你这逆子——” 张虚游脸色大变,却不敢再跑,被他父亲当众执鞭抽了两下,疼得跟蚂蚱似地跳脚。 倾风瞠目结舌道:“怎么回事?” 柳望松今日的喉咙好了不少,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了,高深莫测地丢下三个字。 “夜、燕、志!” 倾风听完,拧着眉扭头问柳随月:“他刚才说的是人话吗?” 柳随月拍拍胸口,自信翻译:“他的意思是,昨日持剑大会延期,张叔还不知道。他昨晚悄悄去给张虚游传递了消息,让张虚游趁着今日张叔放松警惕,逃出来参加大会试剑,可惜被张叔发现。张虚游这人实力虽不怎么样,如燕雀无甚出彩之处,但多少也有自己的志向,张叔不该禁锢他在家,断他前路,叫他郁郁不能伸展。” 柳望松点头,尤其是对她评价张虚游的那段话极为满意,放心地去捡自己的长笛。 倾风醍醐灌顶,现下倒是对张虚游没什么兴趣了,更想知道他们兄妹二人到底是靠什么交流的。 张虚游绕着铜鼎跑了一圈,嚷嚷着与他父亲讲理: “住手,爹!先生定然是为了等我才延期持剑大会,我怎能叫先生失望?” “先生赐我生,我为先生死!” “您今日拦住的不是一个我,而是人族的剑主啊爹!” “剑主虚游,这名字何其相配!是先生给我起的!” “喂,你们看归看,别忘了将我名字挂上去啊!” 一众看客皆被他的举动逗笑,沉肃的氛围都驱散不少。唯有张尚书面色阴沉,指着儿子咬牙切齿。 周师叔开解他:“张尚书,我想你是多虑了。照我来看,虚游这个性情,怎可能做得了剑主?反正我家那个,是不可能的。” 另外一人附和道:“你瞧我们这些弟子同是一副邋遢散漫的做派,真要遇上什么危险,难道能指望他们顶上什么大用?可我们还是不拘着他们来参加持剑大会,因为——” 几位师叔异口同声道:“他们不行啊!” 张虚游与父亲追逐,脚上鞭上疼得龇牙咧嘴,仍不忘为自己辩白:“周师叔,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可你说的这话我不能苟同!起码我比柳望松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柳望松成了过完河被拆掉的那座桥,气得做口型大骂。柳随月笑得前俯后仰。 几人七嘴八舌地揶揄道: “张尚书,来都来了。” “虚游还小,你哪能管得住他?” “张尚书,自困了,你这是看不开啊。” 张父跑了这一路,本就累了,见那么多人开口相劝,亦不想在先生殿前争吵。知道今日已成定局,两眼猩红地瞪了张虚游最后一次,收起短鞭道:“我往后不会再管你!你爱做什么做什么!” 说罢怒然拂袖,大步离去。 张虚游从铜鼎后走出来,朝着他的背影深深一鞠躬,高声道:“父亲,我有自己的道,你护我再远,也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