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自己走!戟折钩沉也好,悲凉颓败也罢,因是我自己选的,我才叫张虚游!儿子不孝,请父亲保重!” 倾风听着,原还以为他不经世故、懵懂无知,现下才发现他嬉笑怒骂本心通透。舍得起自是放得下,道心坚定。 无趣。 还不如去找狐狸闲扯。 张虚游正经不过片刻,见父亲已经走远,直起身,高抬着手臂朝四面招呼,俨然当自己是此地之主:“诸位,想参加持剑大会的赶紧,现下我已报名,明日可就没有了!” 周围人笑骂他不要脸,他不甘示弱地回了两句,转身朝着柳随月走去。找了一圈,疑惑道:“刚才站你身边的那位师妹呢?” 柳随月指着上山的路,说:“去找先生了吧?” 倾风顺着山道往上,拐过转角,远远就见狐狸坐在白泽寝殿前,表情郁郁寡欢。 头上的发绳解了一半,长发披散下来,显然比先前短了一截。 倾风停在他跟前,他也只撩起眼帘扫了一眼,没什么心情搭理,专心整理自己的碎发。 倾风抬脚轻轻撞了他一下,问:“你头发怎么了?” “唉,昨日参加持剑大会,险些就要成功了,结果那群老头儿不讲江湖道义,急眼了,四个联合起来对付我一个,还把我头发削掉了一截!”狐狸拍腿大怒道,“赔我一百两就想私了吗?做梦吧!我今日还要去!” 倾风惊道:“你参加持剑大会做什么?” “好玩儿啊!”狐狸说,“这么好玩的事情为什么不去?” 倾风探手去摸他的额头,被狐狸一把推开,恼道:“去!你才有病!” 倾风笑了下,刚想陪他坐会儿,狐狸又说:“你师父在里面,进去好些时间了。” 倾风意外道:“我师父?” “我偷……意外听了点儿,没什么意思,就在商讨刑妖司的什么安排。白泽想让他帮忙操练今年大会入选的弟子。”狐狸压低了声音,给她指路,“后面的后面,站在那扇侧门边上听得比较清楚。” “啧。”倾风不屑道,“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来了刑妖司还敢做贼,你胆子好大。” 她提着衣摆在狐狸身边坐下,没多久,狐狸终于束好头发,向她借万生三相镜一照。 倾风把镜子给他,顺势起身朝回廊走去。狐狸见状回过头,轻嗤一声,也不管她。 倾风侧身站在门外,以为是狐狸诳她,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两人对话的声音。 二人交谈节奏缓慢,不知为何陷入僵持,白泽似在询问陈冀对几名年轻弟子的看法。 陈冀认真答了两句,声音发紧,忽然道:“先生,刑妖司的事,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纵是经过深思熟虑,依旧压着沉沉的迟疑,他喉咙翻滚,又停顿了许久,才提起力气往下说:“我决定今日动身回界南。” 白泽没有接话。陈冀也静默下来。 第39章 剑出山河 (山高路远,我送师叔一程。) 远处亭台静立、孤鸟独飞, 山水几万里,古道千百程,都落进倾风的眼睛里。 她游离地看, 游离地思考。整个人仿佛被半悬起来,借不到一处力。 无边的寂静,将时间拉出无尽的漫长。 倾风的手指攥着过长的袖口,摩挲着柔软的布料,似乎听见里面有人出声,只是音节太短促, 不知是谁在说话,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陈冀的声音如同一根拉满的弓弦,将她从漂浮的状态中拉扯回来。每一个字就多一分力,紧紧扣住她绷紧的神经。 分明没犯什么错,她却好像是个等待审判的人。站在强烈刺眼的阳光下,抬不起头,睁不开眼。 可等大脑将零散的字词拼接成完成的句子,读懂每一个停顿后的意思,那根弦忽地松开了。 陈冀说:“我陈氏六万三千多名将士被妖域所吞, 不明踪迹。我带着她在边界游走搜寻,她本该是要死的, 偏偏那天早上,枯败残朽的荒地突兀生出漫天的霾, 高空云层叠嶂。先生, 六万多人以身祭剑, 妖力破域, 凝水结霜, 才堪堪吊住她一条命。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