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从朗身份特殊,他是韩相的小儿子。若动他,那便是往韩相脸上扇了一耳光。 遇见委屈,浮云卿可以去扇任何人,唯独不能动韩相。他是官家最信赖的肱股之臣,与官家共谋变法一事。抓捕韩从朗,打韩相的脸,那不也是变相地打官家的脸嚜。 种种原因,最要紧的,无非事关朝政。 公主享受的万千宠爱,都得压在朝政之下。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凡与朝政沾上边,就得把怨气把肚子捱。 想及此处,浮云卿也不再怨官家的阻拦。 找卓旸来,可卓旸不傻,他照样会说此事应慎重处理,干脆就这么掀过篇罢! 果不其然。 这厢听卓旸说:“官家,此事的确是韩从朗所为。但臣愚见,此事不能声张。我们要做的,是查清韩从朗与耶律隆庆之间的交易。交易嚜,讲求双方互惠互利。韩从朗花重金买下耶律隆庆的凶兽,想必耶律隆庆也许给了韩从朗什么好处。” 浮云卿倒没想到这层,眼下看向卓旸的眼神,散发着求知解惑的光芒。 官家好奇地“噢”了声,“那你猜到耶律隆庆给他什么好处了么?” 卓旸掖紧手,推辞说惶恐,“臣不敢说。” 官家笑得慈祥,看向浮云卿,说道:“小六,你是不是在先生面前说朕的坏话了?朕明明不是洪水猛兽,长得也不凶。是不是你这调皮孩子说话误导人家了?” 浮云卿登时蹙紧眉说没有,“爹爹,真是天大的误会!女儿常在两位先生面前夸您的好,哪敢说您半句不好?再说,您对女儿当真好,女儿挑不出您的毛病。” 父女间说这话,是正常交流。不过长了耳朵的都能辨清,浮云卿没听出官家的话外之意,反倒单纯地跟官家撒着娇。 卓旸却在心里骂官家卑鄙无耻。 浮云卿说官家好,那他期期艾艾不肯直言,定是嫌官家不好。若是没嫌弃的心思,怎么“不敢说”? 卓旸深吸一口气,镇静说:“臣想,韩从朗是否意图谋反。耶律隆庆那三头变异兽极为稀有,却大度地借给韩从朗。臣猜想,作为交易,韩从朗会答应帮耶律隆庆夺回政权。臣实在想不明白,驸马与韩从朗无冤无仇,韩从朗为甚要揪着驸马不放?臣想,他是要祸乱朝局,为他的政变造势。” 这番话将一顶巨帽扣在韩从朗头上。且不论情况是否属实,单听卓旸这番话,实在大胆。 浮云卿总算知道,为甚方才卓旸“不敢说”。她问官家:“爹爹,此话当真吗?若事实的确如此,那韩从朗就是乱臣贼子,无论如何也得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 此事确实当真,卓旸与官家心知肚明。偏偏俩人都要瞒着浮云卿。 官家说也许罢,“既然先生提了出来,那朕就派人去查。不过这件事,公主府就不要插手了。小六,朕的意思是,你不要去查,两位先生也不要去查。朕让皇城使把这事查得水落石出,之后再跟你讲明情况,好不好?” 事已至此,浮云卿只能说好。 经卓旸一番猜想,私事变国事。浮云卿心里明白,无论如何,这事她是插手不了了。 可就算有意隐匿风声,几位皇子皇女,仍摸清了内情,心觉惊心动魄。 趁着官家移步别殿,处理政事,他们赶紧赶慢地围在浮云卿身边,一句接一句地安慰浮云卿。 皇家亲人团聚,卓旸有眼色地告退。 兄姊们叽叽喳喳,无非是说幸好她与敬亭颐没出事。再感慨一番,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家又能怎样,有时受了委屈,也无处伸冤。 越说越觉心酸,女眷们纷纷掖着泪花,感谢老天爷,没带走一条人命。 “我没事,可敬先生有事。他伤得那么重,太医说,还好医治及时,不然等毒性扩散全身,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他这条命。坠崖那么强的冲击,敬先生一声不吭地承受下来。那时我还想,坠个崖不过如此,一点都不疼。结果那疼痛都转到了敬先生身上,难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