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暗河,就是二人再彼此试探,彼此忌惮,最终把阿悍尔推上尖刀锋刃。 而这条明路,恰恰就是司绒昨日同他提的“榷场通商,以下行上,以商贸往来磨合政治步伐”,他今日再度提起,是应答,也有新的要求,这要求就盛在他眼里。 司绒沉默片刻,说:“封暄,你不要骗我。” “昨日,你敢在阿悍尔局势未明的时候同我提起‘和而不同’这四个字,足以见得你的底气不但在于旁人。” 他顿了顿,目光幽深看她。 “还在于你自己,你看得远也看得透,这点我佩服,你掌握北昭、阿悍尔、山南海域三地的消息,在更广阔的局势上看得比我更清楚,这是好事,也是险事,冰层上游走的滋味不好受吧,下来,司绒,开阔的视野需要坚实的基础,回到我身边,你能看得远也站得稳。” 他用了“我”,司绒抬眼看他。 封暄隔着锦袜拽着她脚踝,把她往前一扯,同时坐起身,与她面对面,再度问道:“要不要回来?” 司绒被这劲儿一冲,有些散在记忆里的细节就浮出来了,她曾经不想要这些细节,这会使她迷失方向,此刻这些细节和眼前这个人融合,和这五个字一起,同样打得她措手不及。 他问她。 要不要回来? 这句话里有占有和柔情的混合,她不害怕前者,却忌惮后者,因为欲望可以操控,但感情是无法上缰绳的野马,会拽着她冲向未知。 她想停在前者,可贪心的殿下两者都想要,一点儿也没想放过她。 司绒彻底玩脱了。 封暄把情意摊开在她面前,司绒不怀疑它的真假。 真正的统治者常常要把情绪压在心里,用足够的理智做出决断,封暄具有天生的冷情优势,他的情绪是不轻易展露的,那是使他“真正像一个人”的东西。 封暄将它坦然地捧到她面前,那就是真心的展露。 他的喜欢是真的,但更该为此敲响警钟的是司绒。 柔情像一把看不见锋刃的尖刀,它会摧毁司绒的意志。 两人的关系最好止在今夜之前,激烈的交碰和潮湿的拥吻都在榻上,穿上衣服他们就不只是司绒和封暄,而是阿悍尔公主与北昭太子。 可司绒打出了阿勒这张牌,封暄用“尖刀”捅破了她幻想的格局,他是这样狠辣而利落; 偏偏又在下一刻,在破碎的格局上重新铺砌一条路,应和了她昨日的提议,包容她的野心,给她递出并肩的台阶,他是这样果决而冷静。 最后用柔情打回最初,贯穿始终,这是一切改变的源头。 他要她在局势中清醒,又要她在情爱里沉溺,更要她留下,回到镜园。 司绒抿了抿唇,还想挣扎:“我可以住在偏院。” “装得刀枪不入,其实你也就是只纸老虎,”封暄略感公平,撩拨他,她很在行,但玩儿大了,她同样兜不住,封暄捏住了她的下巴,“就是主院,来了就别走了。” 油盐不进的殿下。 她垂下眼,想了想,说:“殿下不能再用别的人试探我。” 封暄颔首,目光犹如实质,打入她眼里:“你也别想找新盟友,找一个,孤杀一个,然后,狮藏深闺,悦主晒春,一步不离。” 她的胸口轻微起伏:“悦主晒春,你做梦去吧。” 封暄扣住了她后颈,让自己的阴影包裹她,把她负气的话全吞进口中,化成了又绵又热的吻。 烛火被带得摇曳起来,在那片刻的寂静里,两人的下颌交叠在一处,影子融成一人,水波似的轻轻漾开。 在这场博弈中,司绒先拽了封暄入局,封暄却先尝到了爱的甜头,为此撕碎了游戏规则,把界限打得模糊不清。 在他心里,“爱”——它还是一个刚刚被挖出来的沧海遗珠,他尚未完全领会这个字的意思,它和司绒这个人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填补了他心底被凿出来的那处空白。 太子殿下或许是天生的皇帝,但于爱一途上着实是个生嫩的新手,他的爱意里还带着自负,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司绒留下来,他们要走一条新的路,为此他心里又涌出了初掌大权的蓬勃精力和冲劲。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