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在给阿悍尔指一条明路,”封暄拉着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你知不知道,你一生气,就喊我的名字。” “阿悍尔若是这样好打,你早就打了。”司绒没掉进他的谈话思路里,她在保持冷静的判断。 “对,但你想过没有,孤为什么没打,就是因为知道阿悍尔难打,若要强攻,或许会将北昭国力往回拖二十年,就像你曾说过的,北昭想生吃下阿悍尔,自己也要被扒一层皮,届时海寇与周旁部落趁势扑上来,北昭在阿悍尔的脚还未站稳,就要先被捅了老窝。” 司绒静静地听,这是她此前与封暄谈生意所用的理由,但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并没有顾虑与焦灼,他好似看穿了北昭的处境,所以为此开辟了另一条路,她直觉他还有后半句话。 果然,他把她的手摁在自己胸口,在昏暗里凝视她:“所以,孤为阿悍尔磨了一把尖刀,它能悄无声息地分开阿悍尔的草浪,从内部瓦解阿悍尔。你来得很及时,若是再迟半月,等乌禄国彻底平定……” 尖刀!? 司绒毛骨悚然。 她的手贴着他的胸膛,像拢着一块烙铁,烫得她心惊。 他却不放她走,学着她的模样,轻声慢语地说:“现在,刀未出鞘,未见血,阿悍尔公主,你还有与孤对话的时间。” 寂寂的夜色笼罩庭院,昏鸦嘎地扑进老树里,厢房里一盏烛火怯怯地燃着,司绒看不清他逆光的神情。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封暄还有杀招。 他也毫不掩饰,今夜与两部的见面确实就是一个计,引蛇出洞。 司绒确实就是那条被西北的风沙诱出来的笨蛇,轻易地就把自己再次送入了封暄的手中,封暄要钓的人是她。 他或许早就知道了阿悍尔受袭一事,她瞒着,他也不提,然后看着她为阿悍尔做出种种举动,以此揣摩她的底牌和阿悍尔的实力。 封暄…… 她没办法否认这个人的计谋和心机,她今夜闯入了他的口中,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势在必得,这是棋差一招的代价,是关心则乱的代价。 她艰难地在平复呼吸,可手指头都在轻微发抖,反手攥住了封暄的衣裳掩饰。 喉间干涩地问:“是……绥云军?” “是绥云军,也不是绥云军。”封暄模棱两可地答。 “你从什么时候?”她在震惊里吃力地凝住神思,这杀招把她此前所有的盘算都如沙盘推翻,碎成了一抔无用的荒土,这彻底打破了两人之间本来就微妙的平衡。 尖刀意味着什么,那是一整支被彻头彻尾改造过的绥云军,是从未现于人前的二十万人! 她舔舔干涩的唇:“从什么时候开始磨这把刀的?” 封暄平静地说:“七年前。” “那你今日告诉我,是为什么?”她抛着问题,在间隙里飞速地思索对策。 “为了让你看清楚谁才是你真正的盟友,”封暄搓着她的脸颊,“司绒,你的底气不但在阿悍尔,还在你眼前。” 司绒怔了一怔,在这句话里揣摩出了什么:“你……” “哪里不明白?”他却轻轻地吻住了她,压根没要她答话,把话在咫尺之间度了给她,“刀柄给你,我们换个乐子。” 司绒在明灭不定的光线里睁开了眼,又缓缓地阖上。 在缠吻间,司绒被他迂回地夺去了呼吸,他的气味不同于以往的强势,刻意放柔了夺取的力道。 司绒被他深深浅浅的吻模糊了判断力,她的心跳因此加快,睁着眼没有闭上,烛火“啪”地一响,她抬手罩住了他的嘴唇,人往后移,同时抬脚,脚尖抵在他胸口。 随即发现这个姿势危险,她想往回抽脚,反被扣住了脚踝,他的手顺着那莹润的脚踝往上,司绒头皮一阵一阵地麻,闷声说:“别摸了。” 封暄一抬眼,捞起锦袜,低头认真地套上,边说:“你想走的那条‘和而不同’的路容不下第三人。抛了旁人,你我就不需互相试探,我们用兵粮互换开了个好头,但不是阿悍尔和北昭开的好头,接下来,要走明路,还是渡暗河,看你。” 走明路,就是将北昭与阿悍尔破冰的裂隙往冰面上张开,从他们的私下交易走上国与国之间的合作。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