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板凳腿、破竹筐、废竹帘子?等。 “今年?咱村肯定属我们这堆火最大?, 烧它旺旺的。”王满仓边说边捡起一只?旧翁鞋扔进火堆,口中念念有词,“烤烤手?, 活长久;烤烤脚, 百病消;烤烤腰, 重担挑;全?身上下都烤烤, 什?么杂病全?没了!” 他一边念一边伸胳膊伸腿地转圈儿,瞧着很是那么回事, 引得附近几个小孩都跟着模仿, 远看好像在进行什?么古怪仪式。 钱会粉坐在火堆旁小声?抱怨:“这么大?岁数了没个正型,非把几百年?的翁鞋扔进去, 臭死了。” 姜冬月笑道:“几百年?的肯定不臭,穿在脚上的才臭,每次老黑把翁鞋穿湿了熄到煤炉上,我都得晾一会儿才敢坐锅。” “哈哈哈!”钱会粉放声?大?笑, “要不咋叫臭男人呢?咱们一天?天?的活儿也不少干,就是没有他们那么臭。” 冬天?烤火太舒服了, 身上没多会儿便暖烘烘的,几人正说笑得热闹,陈爱党身后缀着几个“尾巴”走过?来,绕火堆转了一圈儿,说道:“不烤猪不烤牛的,甭烧那么大?火,当心燎到树叶子?着起来。去年?平村镇就着了,把俩房子?熏得黢黑。” 幸亏是砖房,扛得住烧,要是掺了稻草的土坯房,估计得砸了重盖。 说完怕王满仓不靠谱,又特?意叮嘱唐墨,“老黑你?给看着点儿昂,差不多了就撤。” 唐墨抱着唐笑安点点头:“放心吧爱党,我们两家凑这一个火堆,烧不了多长时间。” “不行不行,咱今天?必须烧旺点儿,火大?了才顶用。”王满仓故意打趣,又问陈爱党,“你?带一帮小孩干啥去呀?一个人走夜路害怕?啧啧啧~” “去你?的,这么大?人了净瞎说。”陈爱党抬手?往火堆里扔了俩棒子?芯儿,揽住王满仓肩膀,“人家行好的都说了,不管火大?火小,多烤几家最顶用,六家还是八家来着,啥病毒都能烤到老家去。我们大?部队正转悠着满街烤呢,比你?这一堆火不高级?” 王满仓最爱热闹,闻言立刻招呼几个孩子?和唐墨,“走,咱们也跟上支书的大?部队,至少烤他个二三十家!” 几人汇入陈爱党的“尾巴”里,慢慢朝村东走去,碰到巷子?里有火堆就凑过?去转转,聊几句闲话。 离得远了,仍能听?见孩子?们的尖叫声?和笑声?,明明什?么也没干,只?是咚咚咚地跑来跑去,却格外兴奋。 姜冬月不自觉翘起嘴角,把两根竹竿搁到熊熊燃烧的破扫帚上面引燃。 枯裂的旧竹竿特?别好烧,转眼便在火堆里噼啪炸开,溅起一片细碎的火星子?,好像放了场小小的烟花,温暖又炫目。 …… 到了正月下旬,气温渐渐回升。赶上大?晴天?,老头、老太太们时常搬个马扎坐在墙根晒太阳,还有的结伴去地里拾柴火。 等到二月二龙抬头,平村镇几乎家家户户都开始剪头发。短发的削短、剃平,长发的剪短发尾,修一修刘海,预示着从头开始,顺心如意。 石桥村人为?了迎接二月初六的庙会,拾掇得更加彻底。后晌站在房顶或其他高处望,能看到村里袅袅炊烟升腾,全?在烧水洗澡。 姜冬月也不例外,她往屋里背了两袋棒子?芯,关严实门窗,自己洗完后再给孩子?洗。 “妈,弟弟咋这么脏啊?”唐笑笑皱着鼻子?把毛巾递过?去,不忍看大?铁盆里浑浊的水。 真的太惊讶了,她弟弟平时连路都不走,更别提干活儿出汗了,身上为?什?么能搓出好些泥呢? 唐笑安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他白白净净地缩在被?窝里,扭着小脑袋一会儿冲姐姐笑笑,一会儿冲妈妈笑笑,开心得不得了。 姜冬月给儿子?擦着头发和耳朵,轻声?道:“你?别笑话弟弟,待会儿你?比他还黑。” 唐笑笑不信:“我每天?洗脸洗脚,我还洗头发,我肯定比弟弟干净。” 大?半个小时后,唐笑笑裹在被?子?里,老老实实让姜冬月帮她擦头发,整个人都白了好几度。 “妈,我平常是不是臭臭的?”唐笑笑越想越苦恼,“我洗的水,比三个弟弟加起来还黑。” 姜冬月安慰有些打蔫儿的闺女:“没事儿,你?爹才是全?家最黑的,他那洗澡水能泼到地里当肥料。” 唐笑笑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越想越有趣,“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唐笑安像条毛毛虫似的往姐姐那边拱了拱,跟着咧嘴笑起来。 到了晚上,俩孩子?睡着以后,唐墨烧水洗澡,果然洗了两大?盆黑泥水。 他擦着头发揽镜自照:“嘿,俊得我都认不出自己了。”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