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又不是外头不相干的,嫡嫡亲的长孙,两府加起来数他拔尖儿,王爷王妃爱的心肝儿肉,若非龙子凤血,恨不得含在嘴里!” “如今,这也都说不准了。” 杏蕊听不得龙子凤血四个字,眼眶子跳的疼。 “咱们人下人,横竖能说半句真话……” 往养娘那头努努嘴。 “您只管收下,即便王妃跟前,咱们郡主千拜万叩也甘愿的,您不肯收,反倒落下她的心病了。” 许嬷嬷听懂这里头的戒备,心里悚然,咳声叹气推两下,到底收了。 晚上屏退旁人拿出来给王妃瞧,抽开绳索一倒,金珠玉石滴溜溜滚出来,一粒水滴形的大珍珠乒乓落地,主仆两个瞪大了眼,竟顾不得去捡。 原来辉光璀璨中夹了把小钥匙,匙头上精工细作地刻着个‘稚’,乃是武崇训的乳名稚奴。 “这孩子,心事太重了,难怪月子坐不好。” 梁王妃推敲良久,钥匙捏在指尖,把东珠推得滚来滚去。 这把钥匙她和许嬷嬷都认得,乃是武崇训的私库,婚前她好意提点瑟瑟检算夫君身家,指的便是这座库房。 武崇训原想趁早把家当搬进郡主府,然一应事项紧赶着办,房子盖的急,亲迎时厢房、倒座的灰泥尚未晾干,怕丝帛霉烂,便耽搁了。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许嬷嬷不明白,东宫血流成河,梁王府人人都在掂量前途,东宫上下更乱成一堆了,狼奔豕突,各凭本事,这节骨眼儿上,哪能轻易交托银钱。 “咱们家那几房赶热灶投过去的,尤其浮梁小叔家,使人来问了奴婢几遍,想回头,就不知道王妃肯不肯收留?” 梁王妃瞧了她一眼,“你说呢,大主意我不都得听王爷拿?” 许嬷嬷的手指头动了动,扒拉散乱的金珠玉石,拇指大的东珠,四色交缠的碧玺,北市上折变出去,少说值五百金。 她有些唏嘘。 “打从拘押了太孙,王爷便称病在家,分明是跟李家割席,郡主不说赶紧把这注大财通通搬走,怎么反而送回来了,是要与咱们郡王和离么?” “哎,她学着三郎给孩子留后路呐。” 梁王妃摇头,叹了又叹。 “三郎把人交来,她把三郎的身家还回来,两口子一模一样,认定咱们王爷是尊不倒翁,谁上台都有活路走。” 许嬷嬷愕着眼怔然良久。 前头梁王妃死的突然,因是武家发迹前定的亲,家世平平,并不般配。 人以为武三思续弦,定是要抬一房两京数得着的好亲,公主不肯下嫁,无非是往裴家、杜家、韦家寻摸,却不想,他转回并州,求娶了庄田相邻的熟人。 她随娘子嫁来神都十余年,面子有,里子也不能说没有。 娘家亲眷提拔起来多少不提,单琴熏这姐俩,又乖巧又贴心,人家亲生的母女都没这么要好,闲来娘子常感叹,就图这俩好孩子,嫁武三思便嫁对了。 可当真跟姓李,姓武的比比,提鞋也不够。 李重润死后,多少人托词打探消息,连并州老家还一趟两趟上京来探问,娘子苦笑着敷衍,人家当她城府深沉,其实她知道,是两眼一抹黑。 “咱们王爷,嘿嘿,可不就是尊不倒翁?” 许嬷嬷半是苦笑半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