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须眉男子。” 这话一出,不光梁王妃愣住了,连笑吟吟的武三思也踏了个空。 颜夫人冷眼瞧着瑟瑟,目光如刀,似耐着性子一点点刮出她的底细。 武崇训更是直发懵,他才与瑟瑟定了终身,瞧她自然千好万好,可她这话却叫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诚然她并没拜错码头,颜夫人在女皇心里的地位,比狄仁杰、魏元忠、韦安石或许不如,却定然胜过武三思甚至武承嗣,如若不然,武三思也不用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甚至隐约借儿子攀扯关系。 但这些朝堂密辛,新从州府提拔上来的京外官员尚且闹不明白,非得重臣循循善诱,才得一窥门径,瑟瑟又从何得知?即便有李仙蕙从中穿插引荐,以她的性格教养,也绝不会对颜夫人说出这么一番近似于投入门下的剖白。 颜夫人倒是意外惊喜,哼笑了声,眼波徐徐流转。 “可惜,可惜,当初留下的不是你。” 瑟瑟摇头,“不可惜,人还是要多经历几番起落,才知道如何往上走。” 这话更是突兀,却比方才那句更合颜夫人的性子,瑟瑟言语中的笃定,甚至引得她想起了当初骤然丧夫的迷茫绝望。 那时银朱将将满月,她膝下无子,司马族中叔伯便逼她收养侄儿,实则眼馋她夫君名下产业。月子中孤身周旋已经吃力,谁知又冒出个酒家女,怀抱婴孩找上门来,自称是她夫君的外室…… 人到中年回望过去,总是啼笑皆非,当时以为刻骨铭心的痛苦,原来只要走过去了,再回想竟似与己毫不相干。 她盯着瑟瑟再再端详,感慨道,“年轻人,向上哪有尽头处……” “有!” 瑟瑟大胆打断了这位重权在握的女官。 颜夫人愕然,沉默片刻,不再与晚辈理论计较,却撇下她,叫请庐陵王并王妃入内,一面起身捋捋衣摆,从袖中掏出黄绸卷轴向上一捧,一概人等顿时哗啦啦全跪了下去。 自来帝王诏书,一字一顿皆入史载,可称褒贬,所以下笔极之谨慎,用典古雅,成文难免予人佶屈聱牙之感。 瑟瑟听了开头,便云里雾里不知何意,继续下去更是沟沟坎坎全然未解,索性转目注视武三思,就见他先是一喜,继而眼珠频转,兴奋地攥紧拳头,仿佛要立刻跳出门外干一番事业…… 这就怪了。 瑟瑟暗自琢磨,女皇的心意在武承嗣和李显之间摇摆多时,按照李仙蕙的说法,全靠府监和颜夫人合力,才终于把天平扳过来。 可为什么,武三思对这个结果,既不惊讶,又不愤恨呢? 颜夫人还在喋喋不休,吉祥话飞流直下,祝祷帝国的稳固和繁荣,李显伏在地上泪流满面,韦氏亦是低声啜泣。武崇训看着颜夫人的嘴唇,字字句句听而不闻,不解其意,整个人如堕云端,全然糊涂了。 及至诏书收尾,众人山呼万岁三遍,然后李显躬身上前接旨。 武三思一马当先,恭恭敬敬地喊了声。 “太子殿下!” 李显整个人呆若木鸡,看着低垂在前面的两排黑脑袋,不知该如何反应,幸亏有韦氏稳稳掌住他臂膀坐下,含笑向诸人致意。 “梁王不必多礼,从今往后,咱们两家便是打不断的姻亲,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互通有无,同气连枝啊!” 她再款款看向颜夫人,笑容舒展而笃定。 “夫人请坐吧,夫人既是我家女婿的恩师,又还没行册封礼,在家背着言官们,偶然与爷娘平起平坐,也不算僭越啦。” 颜夫人并不谦让,依言在李显下首坐了,倚着扶手环伺各人。 “三郎,”lk小说独家整理 她破例当着旁人面亲昵地唤他行次。 “立储如斯大事,今日终于落定,举国该当同庆,可圣人百忙之中竟没忘了给你赐婚,这般荣耀,你还不谢恩吗?”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