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革带可辨认出正是郑家二爷身前的官衔,六品布政司经历,人偶正前还跪着一四岁上下的孩童, 正是郑二爷的庶子, 他操着稚嫩的口音,含泪朝大门哭泣, “儿奉族长命,迎母亲归家替父守丧。” 这话一出, 里头门道可大着呢。 论理外嫁女要归家, 丈夫在世可与夫和离, 丈夫离世需守丧一年再由家族给与和离书或归家书方可回娘家,而宁英却提前回了京。 宁家老太师人品贵重, 宁家更是以家风清正而享誉四海,不应该被人拿住这样致命的把柄。 管家先是恼羞成怒, 招呼家丁仆妇将人赶走, “你们是哪里来的卑鄙小人,坑蒙拐骗!我们宁家可不认得你们这样的亲戚!” “快轰走!” 郑家丧队早预料着他们这么做,愈发敲锣打鼓,奔走呼号, “宁家七姑奶奶嫁与我们郑家, 是老太师在世时定下的婚事,七姑奶奶不敬公婆便罢, 也不肯与丈夫同房,害我家二爷郁郁寡欢酗酒而死。” “死前那一日正是我们二爷生辰,他高高兴兴购来一幅古画给她欣赏,却被宁家姑奶奶给赶出房,她不喜欢我们家二爷便罢,还日日折磨他,这哪里是结亲,这分明是杀人!” “我家二爷腊月过世,现未满一年,宁氏却堂而皇之回家,意图再嫁,敢问老太师在天之灵,看得下去吗!” 那壮汉声泪俱下,字字珠玑,惹来围观百姓好一番同情。 管家见形势越发不利,一面着人去禀报主子,一面召集下人试图将郑家人给围住,将其与百姓隔绝开, 一侍卫悄悄奔上台阶与管家禀道, “程管家,事情不妙,郑家是打外城门进,一路敲锣打鼓过来的,今日这事已经传遍了京城,若是赶走,事情越发不可收拾。” 管家脸色一青,气得后槽牙都要磨碎, “好他个郑家,竟然出尔反尔!” 宁家也并非没有聪明人,掌家的大夫人晓得让郑家闹下去,只会添人笑柄,很快遣了面善的管事出来, “天可怜见,这是一场误会,郑家的姻亲们,快些进来坐,有什么事好好说。” “原先咱们派去接姑奶奶的爷也分说的明白,两厢都商量好了,你们何故在此吵吵闹闹,倒是有失荥阳郑氏的风范。” 不愧是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三言两语将不是推到了郑家这头。 郑家人岂肯领受,亦有一面相凶悍的高个婆子从人群中列出, “哟,偌大的宁家,也兴空口白牙诬陷人吗?我们郑家家风持重,故而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你们家姑奶奶,什么商量好了?我们郑家要求你们家姑奶奶守丧一年,这一点自始至终不曾变过,你们七姑奶奶提前回府是何道理?” 那嬷嬷气得冒烟,暗中明明许了郑家好处,郑家也答应了,眼下却不认账,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无论如何,守丧乃世间人伦,再论下去也是宁家吃亏,故而嬷嬷只得打碎牙齿和血吞,重新浮现笑容, “行了,嬷嬷也不必在这嚷嚷,我们家主子在厅堂等候,嬷嬷进去说话吧,不过只消记得,我们宁家从来都是最重规矩的,这里头必是个误会。” 管事嬷嬷扫了一眼四五十来郑家人,全部请进去怕是得恶心死七姑奶奶,尤其那尊人偶瞧着令人犯怵,便道, “还请小少爷与管事的入内说话,其余人便去后罩房歇着吧。” 那婆子自然看出宁家的打算,指了指那衣冠人偶, “前些日子我们给二爷做九九八十一天的法事,天降大雨,雷劈了原先二奶奶与二爷住的院子,道人说是二爷显灵,还惦记着咱们二奶奶,嬷嬷,烦请进去通报一声,就说二爷想见你们姑奶奶一面。” 那嬷嬷气得面庞都给扭曲了,恨道,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