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榛用过斋饭,到静室去找念佛祈福的沈母。 他偷偷让吉安给自己的蒲团上又加了一个软垫,这才跪下来,嘴里念念有词,却不是经文,而是紫云楼的菜肴,“糖醋排骨、酱香豆腐、桂花鱼、土窑鸡.....” 全是冒犯佛耳的荤物,报菜名报一半,小沙弥来言寺外有访客找纪榛。 莫不是沈雁清又给他写家书了,虽每次都是“安好勿挂”四字,但他总能高兴一整日。 纪榛偷瞄神色肃穆的沈母,轻轻地唤了声,“母亲.....” 沈母睁眼,无奈地看着心思飞到云霄外的儿媳,“快去快回。” 纪榛眉开眼笑,雀儿一般奔了出去,吉安追都追不上。 他怀着一颗快跃的心,越过寺庙的走廊,跑过一地的黄叶,迈过寺庙的门槛,高声问:“可是沈雁清让你.....” 寺庙香火袅袅,站于白雾后的布衫少年转过身,却是小茉莉。 纪榛一怔,喜声戛然而止,脚步亦缓了下来。他见着小茉莉紧皱的眉心,冷风一吹,莫名地打了个抖。 挑水的小沙弥不慎将木桶打翻,哐当一声打破寺庙的宁静,惊了休憩的山鸟。 在鸟儿挥动翅膀的嗬嗬声中,秋去冬来。 作者有话说: 从前的沈大人:是你逼婚的,我恨你,一纸和离书而已。 现在的沈大人:我对我老婆忠贞不二,谁都别想拆散我们! 第25章 纪家倒了。 朝堂上震怒的天子将一沓沓参本重重砸在跪地的青年面前,不予任何辩驳的机会,“吏部侍郎纪决勾结官员,结党连群,目无圣主,今黜免其官职,押入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又冷瞧色若死灰的嫡长子李暮惟,“太子肆意散播谣言,行为失端,难继大统,朕教导无方,愧对先皇先后。今昭告天下,废黜太子,以正清风。” 满朝跪地高呼,“陛下三思。” “朕意已决,上奏者,杀无赦。” 纪决无喜无悲地挺背跪立,不急不缓地摘下官帽,朝天子磕首,铮铮有力道:“臣领旨。” 向来端肃稳重的太子踉跄站起,在文武百官面前垂首低笑,再望向金銮殿龙位上的父君,凄厉道:“父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儿臣不服。” 天子李尚徽端坐于龙位,冷视嫡长子。 李暮惟倒退两步,望向跪地的李暮洄,哈哈大笑起来,“三弟,我的好三弟,你我争斗多年,终是我败了。”他摇头苦笑出了泪,“我从一开始就败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子的哭诉声响彻金殿,“父皇,儿臣遵旨——” 纪决缓缓阖上眼,掩去眸中悲切。今日之下场早已料到,太子一党并非败给三殿下,而是败给了当朝圣主。 原来从纪家效忠太子的那日起,就注定是败局。 薛后得知太子被废黜,跪于御书房外叩首求情,满头珠翠在磕头中散落,再不复昔日尊容。她字字泣血哀恸,“望陛下念在三十多载夫妻情分,饶恕太子,莫要再降罪。薛家多年有功,恳请陛下不要迁怒.....” 内侍推门,满面肃容的天子居高临下望着发妻。 民间传,帝后举案齐眉,鸾凤和鸣,可如今天子眼中却没有一丝情意。 薛后跪地前行,以泪洗脸,“陛下,暮惟品行端正,百姓皆道其敦厚温润,绝不会做出此等糊涂事,陛下明鉴。” 天子望向远方,“来人,请皇后回宫。” 已无回旋之地。 “陛下如此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