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夜晚醒来,眼前都会出现前一次手术的情景—— 手术台上的我轻轻地闭着双眼,竭力控制着呼吸。清醒的意识,在细细地体会着麻醉针在脊椎里进进出出找位时的疼痛。因右腿打上石膏,左腿虽已弯曲贴胸,却仍然给不出最佳的麻醉体位。于是,记忆中那个痛苦的时间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终于,最后一次试针,随着重重的胀痛之后,背脊上有了一种流动的感觉 麻醉师在大声喊:“s医生——!麻醉好了——”连喊几遍。 此时心里开始紧张:医生还不来?万一麻醉过了怎么办?发现身体开始有些颤栗。 不久,医生闻讯而至,并开始用针刺来不断询问我右腿的知觉情况。 我凭着阑尾手术时的经验,头脑清醒而又准确地配合着。 手术开始了—— 麻醉后的右腿如同一根与已无关的木头。想像中也许是在敲开石膏什么的,可以感觉到起起落落地在被修理中。 突然医生喊话: “止血带呢止血带——?”无人回应。 “人呢——?” 这时原本提起的心,忽地一下成了十五个吊桶打水 不是说手术准备工作头天就作好了吗?怎么会这么无序?想像中,自己身体里的血,正在没有止血带的情况下汩汩地向外流淌着心里在生发无奈:当自己的生命交由别人作主时,剩下的,只有默默地为自己祈祷 “不是放在门边的吗?”进来的护士有些抱怨。 止血带终于有了,但医生喊叫的声音,却再也挥之不去。此刻,双目紧闭的黑暗中,听觉早已将恐怖的信号,迅速地传递给了自己充分的想像力。仅一瞬间,紧张的情绪便充满了全身的每一个毛孔 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由发抖变成失控地跳动。怎么会胆小成这样?这也太让人难堪了吧?特别是旁边那个大学生是去年经我手招聘进来的,他不停地用温和的话语宽慰着我。我提醒自己勇敢些,我听见自己用力咬紧牙关的声音,可无济于事,最后连呼吸也开始变得短而急促,像寒颤。 “她在发抖。”有个男声在说。 好像又在推药 忽然,只是一瞬间,四周的说话声变得异样。是录音机慢转速时那种很魔幻的声音,很远,很慢,很低沉 发现意识有些远离自己 忽然脑子嗡地一下呈现出一片白光旋即,所有的意识一下全洗白了。 好静寂呀! 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难道我死了吗?意识在自问。忽然,我看见自己的身体轻如羽毛般腾空飘了起来然后匀速地在一个宽敞透明的拱形通道里飞行背景是暖暖的橙黄色,非常光明、温暖而祥和。两边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