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询问完毕,彭荣生没有提问太多关于梁峥的事情,反倒是对玲珑如何被拐卖至京城,以及邀春楼的日常经营感兴趣。 而提到邀春楼的日常经营,自然不能少了容燕这号人物。 “……我六岁时被卖到京城,记忆里邀春楼一直是容姨亲自打点周转。就连最年长的仆役也说,容姨将近二十年未曾离开这间青楼。” “原是如此,彭某大致了解了,请姑娘原路返回,暂时屈身牢房中。” 玲珑瞧着他的神情平淡如常,似乎真的只是向她询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宜,再加上他的言语之间更是做足了礼数,丝毫没有常人面对青楼女子的轻佻蔑视,竟是让她有些怀疑自己的直觉—— 难不成此人真是正人君子? 她如此琢磨着,忽然发觉领路的两名差役将她带到了另一个空寂阴暗的牢房。 “官爷为何要将我单独关押?” “官家做事自然有官家的道理,让你进去你就进去。” 玲珑没有多言,暗中散开妖力探查周围的牢房,发现周围确实没有第二个犯人。 若是常人被单独关押,定要恐惧慌张一阵子,但她正想变回狐狸,索性留在此处,正好避开其他人的注意。 怎料她刚迈进牢房,两名差役也跟着进来,将她堵在角落里。 玲珑睁着水润的眼眸,映照出男人垂涎欲滴的丑态,“……两位官爷尾随进来,可是有要事相问?” “有,当然有。”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摸上自己的腰带,“咱哥俩有个大宝贝想给花魁姑娘瞧瞧……” 片刻后,昏暗的牢房散出点点荧光,轻飘飘穿过牢门缝隙,化作金瞳白狐奔跑而去,留下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躺在茅草席上不省人事。 走道尽头的刑房依旧安静,隐约传来几句低语,引得白狐竖起耳朵、贴在墙根听个仔细。 “……感谢你大发慈悲把我从牢狱中接回去?” “不敢当,你愿意与我说话,我心中已是万幸……” “嘭——” 一声清晰的拍桌声把门外的玲珑吓了一跳,紧接着听到一句咬牙切齿的怒骂,“少在这装模作样,老娘看得恶心!” 这两人居然是旧识故人,听起来颇有恩怨。 “当初是我做错了事,你恨我也是我该受的。” “恨你有用吗?” “……或许能让你好受些……” “哈,笑话。彭荣生,你说谎了半辈子,可是把自己都骗进去了?” “蓉儿……” “你不配这么叫我!” 橘红色的夕阳挤过窄小的窗棱,落在容燕的眉眼间,仿佛点燃了她积蓄已久的怒火,想要燃尽不堪回首的过去。 当年,她不过是新婚燕尔的少夫人,每日翘首以盼郎君归来。 可是后来她怀有身孕,他竟是渐渐晚归,时常带着一身酒气、浑浑噩噩被同僚搀扶着进门。 最开始,他的假模假样还能安抚她的不安和疑虑,直到她坐月子之后再次与他同房,终是发现了那些放荡的痕迹。 曾经的夫妻情意在刹那间化为泡影,变成争吵时刺向彼此的利剑。 不,哪来的夫妻情意,她后知后觉这个男人压根就没有爱过她。 他爱的是新鲜美丽的皮囊,还有步步高升的官职。 可笑她燕蓉也算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竟是把披着人皮的发情野兽当做是翩翩有礼的举人郎君,成了他眼里生了孩子就腻味的工具。 “彭荣生,倘若,倘若你还有点人性……你就不会把我送到姚尚的身下……” 往事的画面从眼前快速划过,沉痛的回忆化作晶莹的泪珠滚落而下,仍是不能浇灭她恨之入骨的怒火。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