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笑着道:“只有自己亲眼见过,方才知晓实情,也可找到南军的薄弱之处,只需调集精兵,对此处穷追猛打,南军必溃。今日朕就索性去一探究竟。” 姚广孝道:“陛下可否容臣同往呢?” 朱棣等他一眼道:“和尚当然也要去,只是……需穿回你的僧衣。” 姚广孝微笑。 其实姚广孝之所以能成为朱棣身边的第一谋臣,绝不只是他每天劝说朱棣造反这样简单。 很多事,姚广孝其实都不会轻易地为朱棣下结论,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一步步地引导朱棣。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初这个朱元璋的四子,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而且极有主见,这样的人是天生的统帅,你去告诉他应该做什么,又当怎么做,他未必能对你言听计从。 可如果你告诉他,陛下何不亲眼去见一见,那么……许多事反而朱棣会慢慢地步入姚广孝所想要得到的结果了。 这世上有许多自诩聪明的人,总是好为人师,每日在别人身上念念叨叨,似乎掌握了宇宙的真理一般,可实际上,往往这样的人,恰恰在现实生活中最是可恨的。 姚广孝能活这么长,而且在朱棣身边,一直恩荣不减,对他礼遇有加,自然是有其道理的。 朱棣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当下,朱棣便带着七八个便衣禁卫出发,姚广孝与亦失哈尾从。 出了紫禁城,朱棣本是想往夫子庙渡口登船。 只是此时已是寒冬,天上飘着雪絮,朱棣索性骑马而行。 往栖霞方向,需从定东门出城。一路疾驰,又需绕行钟山山麓。 此时,雪絮乱舞,骑马时,雪絮便凝结在了朱棣面上,结了霜一般,带着丝丝寒气。 这样的天气,实在寒冷,连朱棣这久在北平,甚至深入大漠之人,都不免沿途抱怨着:“这南京的冬日,寒冷竟不在北平之下,他娘的。” 姚广孝倒是习惯了严寒酷暑,只沉默不言地骑马跟着朱棣。 寒风入体,于是朱棣终究放慢了马的速度,徐徐而行。 大概是有点百无聊赖,朱棣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姚广孝,突然道:“建文那个小子,在你那儿如何?” 姚广孝眼眸只看着前方,淡然地道:“只修行佛法,无问外事。” 朱棣若有所思,又道:“他真的灰心意冷了吗?” 姚广孝道:“陛下,到了这样的境地,他心中想的是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朱棣点了点头,随即就道:“嗯,朕要的,也只是他的态度。” 顿了顿,朱棣接着道:“他若能安分守己,朕自然懒得诛杀他。你回去时告诉他,教他注意身子吧。” 姚广孝道:“佛门之中,每日清心寡欲,可能更长寿一些。” 朱棣听罢,大笑起来,道:“若要清心寡欲,才能多活几日,那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早死了干净。你们这些秃驴,朕看不懂。” 姚广孝:“……” 朱棣此时看了姚广孝一眼,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尴尬,连忙又道:“姚师傅,朕说的秃驴里,你可以例外,不必放在心上。” 姚广孝微微一笑道:“臣知道。” 沿着钟山骑行时,山麓绵长,不远处,又可见鸡鸣寺和玄武湖。 那鸡鸣寺古已有之,此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下令重建寺院,扩大规模,并御题“鸡鸣寺”。后经不断扩建,院落规模宏大,占地达千余亩,殿堂楼阁、台舍房宇达三十余座,乃南京第一大寺。 朱棣眺望着远处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