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出去吧——那样的话,外人听了还以为我御民有多苛责呢……” “草民被驱出县衙后无以为业,勉强走贩一些山货谋求生计,却也与行商游贾以及山野的猎户药农有些接触,得知虏兵正在蓝田以北招兵买马,都说虏兵接下来就要打蓝田,” 陈松泽说道, “草民细想也是,顾使君统精兵守御蓝田,对踞川陕之敌而言有如芒刺在背。现在新的汗王已经登基即位,他们要进一步图谋大越河山,怎么都得先令他们自己的形势变得舒服才是,蓝田是虏兵一定要夺下的,不然他们占领整个陕西路都不得舒服。草民就在想,蓝田一旦失守了,商州与东川路的联络就会被崇山峻岭分隔开,顾使君多半也不会再尽心尽力去守商州。这么一来,虏兵可不就直接打到淅川了?使君不辞辛苦,奔波于淅川的崇山峻岭部署防务,此外,也只是想着将各家私下侵占的不义之田拿出来弥补军资,安定军心,说到底也是保护这些混账东西跟他们的家小不被虏兵践踏,他们却还满心怨恨,不是不开眼、不识抬举吗?” 第二十一章 刀 陈松泽这席话有如一块石头砸入平静的湖水,顿时就掀起阵阵波澜。 陈松泽这席话首先是针对淅川耆老、士绅所说,甚至连斥带骂,他们脸色当然更加难看,第一念头就认定陈松泽乃是胡说八道,但慑于徐怀的威势,都强忍住内心的忿恨,不去理他。 淅川所面临的局势,制司当然有跟淅川县官员有过详细的分析,也恰是如此,制司才打算在荆紫、西峡直接设立级别略高于县尉司的都巡检司,计划建造多座军砦,与淅川城组成京襄西部防线,然而余涟、周鲤等地方官员却并不认同,只是被动的跟着制司的命令行事。 此时听陈松泽这番言论,他们也没有什么触动,只是胆颤心惊的认定制置使要借陈松泽在淅川掀起什么波澜。 这一刻他们只是怕自己会牵涉其中。 史轸、徐武碛、韩圭等人此时却毫不介怀陈松泽的狂态,颇为欣赏的打量着他其貌不扬的外表。 徐怀、史轸等人高瞻远瞩,且有军情司一整套的斥候刺探体系在运作,自然不难摸清楚赤扈人在这个冬季的战略意图与侧重点。 相比较之下,当世民众受限信息闭塞,即便是饱读诗书文章的士子,也是罕有人能对全局有什么清晰的认识。 赤扈南侵之前,朝廷两次北征伐燕铸下千古大错,当时的主战派不乏郭仲熊、董成、刘衍等将吏,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陈松泽能有这番言论,可见是真不简单。 当然了,陈松泽乃是董成的妻兄,这番见解有几分乃是董成的因素,还有待观察。 “我看诸老脸色皆有不佳,兴许是身体真有不适,今日饮宴就到此为止,无需强饮……” 徐怀见诸耆老、士绅还是一副不开窍的死爹模样,他也实在没有兴致再跟他们虚与委蛇,也下令撤了酒宴,示意余涟、周鲤等官员与耆老、士绅一并离开,不要再留在驿馆碍眼了。 “使君真是好度量,还是给这些不识抬举的混账东西留了些颜面,” 待待卫撤出残炙冷羹,换上新沏的信阳茶,陈松泽犹是一脸愤愤不平的说道, “想当初使君坐镇荆州,从汝蔡调集兵马粮食,经南阳、襄阳以讨湖寇,时日稍稍久了一些,乡族士绅乃至州县好些人说话都有些阴阳怪气。而如今淅川都要大祸临头了,这些混帐家伙却浑然不觉,犹窃窃心念不义之私利,怨恨使君,可见竖子真不堪与谋也……” 徐怀哈哈一笑,说道:“现在州县之事错综复杂,想想一点点理顺,还是需要乡族士绅配合,一时间不理解,制司还是需要多些耐心。” 徐怀白天车马劳顿,夜里还有公务要处理,董成、董异以及陈松泽也是稍坐片刻就请辞离开。 “这个陈松泽还真是不简单啊,董异未必是学其父,说不定学的是他这个舅舅,”在董成等人离开后,韩圭忍不住感慨道,“可先着军情司了解一番陈松泽的过往,给个差遣,看他除了嘴皮子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