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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节


帐之制不强?”史轸反问道,“与契丹百余年相持,这并不能说明宫帐之制不强,而是契丹崛起之时,正值中原武备最为鼎盛之时,当时我朝所行祖宗之法,还没有露出疲态,双方才相持不下。又或者说契丹略占优势,但看到吞并中原无望,双方才最终都没有什么脾气。此时的赤扈,除了在仿效宫帐制之前,关键还组建了怯薛宿卫军……”

    “怯薛宿卫军?赤扈人征伐契丹,有数支强军名闻天下,但这个怯薛宿卫军似乎并不出名?”卢雄疑惑的问道。

    “怯薛宿卫军,说起来并无玄奥,就将诸部贵族及功勋将史的子弟编为王帐亲卫,中原历朝以来也有征募功勋子弟宫廷宿卫的传统,并不能算什么创举——这支军队战斗力强不强,史轸无从得知,但这进一步解决西北诸蕃部内部杂乱、号令难以统一以及相互倾轧的诸多弊端,使其整体都有往外扩张的野心与冲动!”史轸说道。

    徐怀感慨道:“史先生哪里是略知皮毛啊,其实到这时候,大越朝野亿万人丁,史先生是徐怀遇到第一个从根本上认识到赤扈人已经完成从部族联盟往草原帝国蜕变的人啊!”

    “部族联盟、草原帝国?”史轸咀嚼徐怀所说的两个词,点头赞道,“军侯所言却更为准确一些,不像史轸说得这么啰嗦——千百年以来,但凡北方胡虏能完成这种蜕变,无一不是大恐怖、大威胁。倘若中原武备正值盛时则可保无忧,但中原武备暗弱,则必是滔天大患!”

    “你们以为史先生这番言语如何?”徐怀看向卢雄、徐武碛、王举、范雍、郑屠等人问道。

    在史轸被徐怀拽入客堂,卢雄、徐武碛、王举、范雍心想他必有异常之处为徐怀看重,兼之他与朱芝是兵部在应州的唯二代表,更不容他轻易脱身,但真真切切完全没有想到在史轸面前,蔡元攸之流真是连狗屁都不是。

    单就这份认识,史轸也是他们所望尘莫及的人物,或许真的就只有徐怀能与他坐下来敞开心扉一谈。

    徐怀看向史轸,说道:“先生既然看透这一切,当更清楚此时能脱身离开应州,也避不开兵锋之险。”

    史轸惭愧说道:“史轸虽然有几分薄见,但实在不知谁人能力挽狂澜,只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哎,要是没有矫诏之祸,形势或能好上一二!”

    徐武碛、卢雄等人惋惜矫诏之祸,都以为没有此祸,南朝形势必然大改,但徐怀见史轸说没有矫诏之祸也只是略好一二,便知道他对世事的认知,真是远非时人能及。

    徐怀此时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再无隐瞒,说道:

    “大势如此,非人力所能逆改,徐怀也没有螳臂挡车之妄想,但想请先生与朱芝留在应州,骁胜军、宣武军若溃败,便以先生及朱芝的名义,招引溃卒往西山暂避——赤扈骑兵南下,河东已无能力相阻,但汴京必然会传诏天下兵马勤王,我到时候也会讨一封诏书率部南下,而最终这滔天大祸能否挡住,还是要看河淮之间的战局变数……先生以为如何?”

    第一百六十一章 风雨将至

    见史轸沉吟着不作声,这几天盯住他打交道的郑屠嘿然笑道:

    “史先生,我们这艘贼船,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破落!你犹豫啥劲啊?你老也预见到刘世中、蔡元攸这些孙子胆怯如鼠,却又刚愎自用,听不进半句良言,待骁胜军、宣武军在他们手里折腾光了,赤扈骑兵都杀到汴京城下了,这些孙子连同蔡铤那狗贼还能再推卸罪责?”

    见徐怀等人都眼瞳灼然盯看过来,史轸还是有些犹豫。

    他这辈子都谨小慎微、藏锋敛芒惯了,而他对桐柏山众人的底细到底不甚清楚,又怎知这一脚踏出去,是火坑还是苦海?

    史轸沉吟片晌,才揖手道:“都说百无一用乃书生,史轸乃一介书蠹,所谓略知兵事、有几分薄见,也都是嘴皮子工夫,但徐军侯有什么驱使,为社稷计,史轸也不敢惜身!”

    永远要比别人慢一拍的朱芝,这时候还在琢磨、回味徐怀刚才所说的诸多话,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与史轸不过是兵部九品小吏,之前在都堂议事,那么多的将吏,可没有几个正眼瞅我们一下,这要骁胜军、宣武军在大同城下,中了赤扈人的圈套,被杀得大败,他们会理会我们的招呼,往西山聚拢?”

    朱芝算不上多聪明,太多事情看不透,但恰恰如此,以及他对桐柏山众人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与认同,徐怀不敢提前将详细计划透漏给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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