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鼎言早就将自己推行新法可能遭遇的事看得很清楚,新法一旦推行,遇到什么灾害或者百姓有什么怨言那肯定会被攻击说“新法惹得天怒人怨”,但姚鼎言依然觉得“祖宗之法不足守”。先祖之法是针对当年的情况定下的,世事日新月异、推迭不断,先祖如何能料到如今之势?赵英觉得若是自己去后,儿孙将自己定下的新法因时制宜地改掉,自己也不会生气。 姚鼎言虽有缺点,但变革正需要这样的人才能一气呵成地完成。 赵英挑了眼下影响最小、长远影响却最大的育才制度给姚鼎言先试一试。 如果姚鼎言当真能做到,再试其他也不迟。 赵英对谢则安说:“领我好好走走。” 谢则安点点头,带着赵英上前走过钟塔,前方是个巨大的校场,适合平日里操练和集会,钟楼下放着个一米大的球体,被高高悬起,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高。谢则安见赵英的目光落在上头,笑着解释:“这是地球仪,比较大,可以转动。”他上前轻轻移了移,将他们所在的地方找了出来,“我们在这里。” 赵崇昭也见过谢则安画的地图,虽然他很不明白为什么谢则安对世界疆域的分布这么笃定,却还是无条件相信谢则安。看着“世界”在谢则安手中转动,赵崇昭心中的焦躁忽然更为鲜明,他和晏宁不一样,晏宁有了谢则安的庇护,可以高高兴兴地开始练绣工,替谢则安管理内宅事务。他是太子,他是将来的一国之君,他必须要变得更厉害,至少不能与谢则安相差太远,否则他连为君的脸面都丢光了,谈何让谢则安与自己携手一生。 赵崇昭说:“大庆之外还有这么多的地方?我们只占这么一小块?” 谢则安说:“对。”他毫不客气地在地球仪上画了个更小的圈,“事实上是这更小的一块。” 赵崇昭说:“那我们能把其他地方都变成我们的吗?” 谢则安说:“不容易,我们连南边这一块都没打理好,因为它离京城太远了。北边也是,草原很多地方根本没人守着,我们为什么不拿下来?” 赵崇昭沉思片刻,说道:“塞北苦寒,没人愿意去那边定居。而且那儿土地贫瘠,很多地方都是荒漠,根本不适合栽种粮食。到了冬天天寒地冻,连打猎过日都不成了,只能过境抢夺。” 谢则安说:“殿下说得很对。”他抬手转动地球仪,“像这里,航海事业已经蒸蒸日上,我猜是他们抵达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有金矿,香料,还有低廉的劳动力,尝到了甜头的航海者不惧风浪一次次出海远行,他们回国后的风光又勾起了更多人的野心,于是他们的足迹在海上越走越远……”他把地球仪转了回来,定在原位,“总有一天他们会来到这里,发现这个富庶又安宁的东方国家。” 赵崇昭高兴地说:“那挺好的,我也想见见这些人。” 谢则安说:“但是他们是强盗。” 谢则安记得老头儿给他将这些事的时候,他也觉得航海夺宝,占地,征服当地的人非常痛快,总缠着老头儿多给他讲讲,结果讲到最后,猛地发现自己国家所处的位置变成了被夺宝、被占地、被征服的地方,不少曾经繁华富庶的地方最终因为战争化为一片焦土。 那种遍体冰凉的滋味并不好受。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隐隐感受到老头儿的心到底经历过怎么样的过往才变得那样顽固又冷硬。 谢则安静静地看着赵崇昭。 赵崇昭听到谢则安的话后也呆住了。 夺宝,占地,征服,哪个男儿不喜欢。但若是这样一批人从海上远航而来,大庆无疑是一块鲜美的肥肉,极有可能引来他们的觊觎。 目光落在那一几片陌生的陆地上,赵崇昭冷笑说:“管他什么强盗不强盗,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谢则安夸道:“殿下英明。” 谢则安想到赵英还在旁边,没再多做停留,领着他们往里走。 校场之后就是一批由钢筋水泥建成的建筑群,谢则安原想搞一批简简单单、四角平齐的“教学楼”就好,可这种毫无品味的设计被沈存中嫌弃不已,拿过设计图修修改改,内部构造没变,外观变得好看多了,楼屋错落,飞檐高挑,瞧上去磅礴大气,连赵英和谢望博这种见识广博的人都不觉得它们的存在有多突兀。 赵英问:“这里都是你自己设计的?” 谢则安说:“怎么可能。”他把沈存中供了出来。 赵英说:“沈卿放在司天监是屈才了。” 谢则安毫不犹豫地把沈存中卖了:“沈先生觉得挺好的,事少俸禄多,日子过得倍儿舒服!” 赵英听得眉头突突直跳,一掌拍在谢则安脑袋上:“有你这么编排人的吗?” 谢则安反驳:“说实话怎么就是编排人了!” 赵英说:“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只想着怎么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