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如宾,他护着我逢险化夷,我宠着他百岁无忧。互相成全,互不亏欠。 上官夏的笔提提收收,写完这句后,可能是觉得接下来要前方高能,保不齐牵扯到了国家机密,便把声音放低了几分:“殿下...然后呢?” 然后...然后... 我突然想哭。缩在被窝里满心的不甘心。我可真是虚伪,口口声声说为他好,关键时刻却下不了这个决心。他说他喜欢我,为我痴心而我不知。倘若这是真的,那该多好。哪怕是镜花水月一场,我也要心甘情愿地跳进去溺死在里头。轮回辗转,碧落黄泉,我终于遇到了一个能让我依靠的人。 幸而是他,可惜是他。 “殿下...”上官夏拍着被子唤我:“殿下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吧。” “不。”我甩着鼻涕钻了出来:“继续写。” 上官夏无奈地叹了口气,再度拿起笔静候下文。我咬了咬嘴唇,暗骂自己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大老爷们居然为这种不现实的东西所困扰,还可怜巴巴地哭了鼻子。 岑越啊岑越,你说你哭给谁看?!再多的愁绪,还不是自作自受。你若没一意孤行,不辨是非,为那负心汉,弃了这天下苍生,和忠心不二的臣子。你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吗?!这报应你还几辈子都还不完,哪怕你喝假酒喝死了... 不对……我突然迷茫。我到底是岑越还是‘岑越’?如若这是我的前世,那么区区一个剧本能改变一切吗?显然不能。 所以他... 我一哆嗦,脑子里两个小人儿玩起了摔跤。一人哼了一声:“是假的,别入戏太深。”;另一人哈了一声:“这是你的前世,那剧本早就凉了。” 我本就不大的脑仁被这两个家伙你一拳我一脚地砸了个稀巴烂。这时突然有一人走到上官夏身边,劈手夺下了他手中的纸张。上官夏也没反抗,恭恭敬敬地退到营帐一角俯身说道:“殿下刚刚想口述...” “...好...”这道苍凉的声音把我那一片狼藉的脑海给唤了回来。我抬头一看,只见钟伯琛将那纸攥得几乎破碎,赛雪欺霜的面孔把我冻得僵在了地上。上官夏见情形不妙,贴着边就跑了。剩下我们二人就这么相视着。 钟伯琛看着瑟瑟发抖的我,眼中突然流露出了一丝‘不忍’。他勾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径直跪在我身侧,拾起上官夏掉落的毛笔,轻声道:“殿下。您想写什么?是说您病弱无力,打算将微臣推上皇位;还是说微臣居功自傲,置瑾王殿下的安危于不顾,其罪当诛?” 我懵了,半天才喃喃出声:“你别笑了...我瘆得慌...” 钟伯琛还是挂着那奇怪的笑容,似绝望又似愤怒。他把毛笔戳在纸上嘎嘎作响:“殿下,朝中重臣,怎么看微臣的,微臣有自知之明;殿下又是怎么看微臣的,微臣稍有猜测却不敢深思。不过微臣还是想做个明白鬼。瑾王只身闯军营,确实是微臣设计的。只是微臣在这之前,微臣让刘阁老给刘将军寄去书信一封——倘若瑾王敢单人前来谢罪,刘将军不得伤了瑾王,且不得投靠顺王。微臣知道,刘将军正直孝顺,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这样啊...我咽了口吐沫,心里堵到发狂,却又只能镇定自若地保住自己最后一丝颜面:“...有劳。” 钟伯琛好像全然不在意我这马上就要崩溃了的状态,把笔抬起来望着我:“殿下。说吧。要微臣如何?” 如何? 我哪儿知道如何! 我看着钟伯琛的小指,发现它正以极其细微的频率颤抖着。我明白了,他也是怕的。树大招风,功高盖主,他怕我跟魏叔一样防着他如同防贼。偏偏他的行事手段城府极深,叫人对他这个人敬而远之,不敢交心。 但是我怕的不是这个。我终于崩溃了。嗷呜一嗓子哭了出来:“去你娘的。你委屈,老子还委屈呢!你说你是多瞎!你把玉佩给我干啥!我可怎么办啊...” 没辙,太压抑了。再不哭我就要尿裤子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