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太太发话,二太太心中石头落地,冲着六太太示意一眼,先和常氏直奔秦旭住所。 六太太凑到婆母身边,温声说:“老太太,不知大嫂是个什么情形,她身边眼下也没得力的人,儿媳过去盯着,您可要好生休养。” 方太君复又躺下,微点头。 六太太走时又同大奶奶叮嘱许多,这才带着丫头去大房。 众姐妹得信也陆续赶来,除了知娴去了大太太处,其余几个顶着疑惑,默默陪坐在一旁,满屋珠翠,静如空荡无一人。 丫头们送来了几样粥,大奶奶请方太君勉强少用点,好一时吃药时胃里不空。 方太君行事有度,总要想着好起来,莫在紧要关头给儿孙添愁,在双福和几个姐妹合力帮扶下坐起身,斜倚迎枕,喘着粗气,瞬时老迈几岁。 大奶奶亲自喂祖母,方太君只用两口,推到一旁,眼泪如串线般,苍老的脸上满是伤心与哀痛,语带哽咽:“九丫头,你对大家说,早晚都要知道。” 说什么,说大姐得急病没了。知言定神看一眼方太君,明白言下之意,先咽口水润喉,瞧一圈满屋子的姐妹,个个露出焦急的神色,才开口说话:“大姐夫上京来报信,大姐姐几日前得急病没了。“语调都不像是自己的,声音飘忽在空中,虚幻渺然。 方太君松一口气,再次躺下,就这样吧。 消息太过突然,众姐妹掩口惊呼,花容失色。 大奶奶心下大惊,手中微松,半碗温粥泼洒到衣裙上,她急忙站起来,走到一旁让丫头帮着收拾,把一丝疑惑压在心底。 知雅第一个跳起来,扑到知言眼前,急切地问:“可做准,大姐姐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间得病没了?” 知言盯着近在咫尺的知雅,粉面灿若桃花,交织出另一张国色天香的容颜,伊人已逝,真像淹没。撒这种谎,有种做帮凶的感觉。故她面无表情,再不回答。 知静走过来轻拉知雅,示意她看向方太君,屋里几个姐妹轻声啜泣,不敢哭出声,生恐让方太君再添忧愁。 前头男人们大概议完事,全都涌进正荣堂,众姐妹见机告退,知言不给旁人相问的机会,大步走在前,回到自己房里闷头睡下,真想把床帐化成壳,隔绝外面的天地,一觉醒来时光能倒流,变回原样。 这一夜混乱不堪,秦府中轴三个大院,正荣堂方太君一病不起,大太太人事不醒,挣扎在生死线上;二奶奶年少青春,头胎产子,母子徘徊在鬼门关前,两层婆母都自顾不暇。韩家带来的陪嫁丫头婆子毫无主心骨,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处奔走,还是二太太吐出方太君之言,她们才安心,背地里直念佛祖保佑。 如此数桩事迭加在一起,直苦了二太太并常氏几人,忙前忙后,好不容易守得秦家嫡长重孙呱呱落地,尚来不及欢喜,转头听闻知琴已疫。二太太先呼老天不长眼,与两个弟媳抱头痛哭。 ****** 知琴暴病身亡已成定局,消息如长了翅膀在府中传个遍,秦府上下为风华绝代的大小姐扼腕叹息。 二奶奶为秦家生下嫡长重孙,第四代头一个男丁出世的喜悦淹没在众人的悲伤中。老狐狸为重孙起名秦士章,章哥儿的洗三宴上,只有韩家大太太是真心露笑,家中几位太太和众姐妹都强颜欢笑,背地里默默流泪。 大太太昏迷两日后终醒过来,抱着知娴心肝肉儿地痛哭,大有把女儿揉到怀里之势,众人合力才劝开,她仍是拉着知娴不放手,日夜不离左右。如此数日后,大太太身体慢慢康复,知娴瘦得脱了人形,憔悴如春末残花,只一双眼睛明亮如斯。 这日午后,大太太倚着床头看屋外,目带失神,孙儿都快满月,没来及去看一眼,儿媳头回生产,做婆婆的不能尽心,亏欠她了。 知娴捧着药碗进屋,脆声笑说:“母亲精神好多了,先用过药,再睡一个时辰,等明天我带章哥儿过来,让你瞧一眼。” 大太太眼瞅着女儿消瘦的身形,昔日圆润的脸庞变成了瓜子脸,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撑起大房内务,应付人情往来,又欲落泪,终是强忍住,轻唤知娴过来说话。 知娴侍奉母亲用完药,漱口后,使了下人都出去,这才坐到大太太身边,郑重其事地说:“母亲,我想好了,大姐姐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