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嗓子眼噎得生疼,努力把眼睛睁大,可是眼泪还是憋不回去。 猴子握了下我的胳膊:“你别哭。” 卧室床上的女人们终于有一个绷不住,低低呜咽起来,接着一个,两个,三个,最后成了小小的一片。 猴子:“走得挺安详的。你们一哭,她又走得不踏实了。” 我抬手抹抹脸颊。 猴子:“回去休息吧。” 我摇摇头。 金石走过来:“吊唁期间事情多,不能出错,明天好多事要你忙,现在先回去休息吧。” 我看着床上的女人们迅速地为她换好衣服,净脸梳发,慢慢散开。我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还没完全褪去温度。 在哭出来之前,我转身离开。 一三〇 秋天的凌晨,冷得呼吸已经能看见雾气。 我坐在楼前的长椅上,把发热发胀的头脑与眼睛用风浸凉。 回到家,我直接进了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娘亲裹着浴袍站在门口。 我沉默地绕过她,回到卧室,裹着浴袍直接躺进了被子,几乎一秒钟都没要,就睡了过去。 三个小时后醒来,头发上的毛巾已经被拆开,头发也干了。 我动了下胳膊,碰到了靠坐在床头的林老师。 他打开夜灯:“怎么头发不擦就睡呢?要感冒的。” “侯奶奶走了。” “我知道。” 我迅速地拥抱了他一下,滑下床去换衣服。 早上五点,夜色还很浓。 我再度踏入侯家客厅,已经有了檀木燃香的味道。 我递过花环和挽联,从猴子手里接过一束燃香。 祭拜过老人,我坐到角落,慢慢折纸莲花,一直到印玺坐到我身边,把头靠在我肩上,眼泪落在我的衬衫上。 天亮后不久,我下楼,左肩由湿热变得冰冷。我坐在长椅上看着三三大口喘着气朝我跑来,顿在我面前。 我摇了摇头:“上去吧。” 我听着她消失的脚步声,抬手盖了盖眼睛。 肖仲义停好车随后赶到,站在我面前:“林之校?” 我:“我没事。” 两天的时间里,我看着数不清的吊唁者从面前经过。唯一不变的就是床上的老人和一旁灯焰摇曳的长明灯。衬衫左肩填满了印玺和三三的眼泪,一路凉到心里。 一三一 追悼会那天,早早到了殡仪馆。 偌大的追悼堂里,侯奶奶静静躺在花丛中,四周是铺天盖地的花圈,一片静谧。 印玺过来拉了拉我的手:“去门口接下人。” 我以为是前来参加追悼会的人,走到门口,远远看见顾魏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一只松柏花环。 他走到我面前,叫了声“林之校”。 我看着他,绷了两天的神经松掉了,抱着他的腰,眼泪开闸一样往外流。 顾魏揽着我走到角落,我脸往他胸口一埋,索性哭出声来,眼泪鼻涕和哭声全都闷进了他的衬衫里。 追悼会后,我们一起看着侯奶奶被推进火化仓。 仓门关上的时候,猴子捂着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章一曲: 《安和桥》 by “宋冬野” from 《安和桥北》 第 29 章 一三二 葬礼后,顾魏揽着我往外走,碰到了等在门口的林老师夫妇。 林老师:“你们现在就回x市么?” 顾魏沉默了几秒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