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请”的动作,将他往竹屋里请,司季夏微微颔首,随着他上了竹屋前五级低矮的竹梯,只见白拂十分恭敬地推开了西边方向的第一间屋子的门,站在门外等候着司季夏进屋。 司季夏则是在跨进门槛前淡淡道:“在下看诊时向来不喜有人在旁。” 只见方才在九皇子面前还敢目中无人的白拂此刻竟是恭恭敬敬朝司季夏垂首道:“白某不敢乱公子规矩,公子,请。” 司季夏轻轻“嗯”了一声,就在这时,白拂视线里伸进来一只五指修长的左手,那手心里静躺着一只浅绿色的宽口小瓷瓶,只听司季夏冷淡得仿佛没有情感的声音随之传来,“青玉膏,只消半个时辰,阁下面上的红肿便能消下去。” 白拂怔住,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只定定盯着司季夏手里的小瓷瓶看。 司季夏并未等白拂伸手来拿自己手心里的小瓷瓶,而是躬下腰身将其放到了白拂脚尖前,抬脚跨进了门槛,兀自从里将屋门掩上。 白拂这才伸手将屋门完全掩阖,而后躬身将跟前的那只小瓷瓶拿了起来。 白拂看着自己手心里的这只小瓷瓶少顷,又转头看了紧闭的屋门一眼,眸光深深,面色沉沉,无声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只头顶带着一小块白斑的灰色鸽子从空中飞了下来,落在了竹屋前的空地上,咕咕着声音在空地上慢慢走着。 只见鸽子的左腿上绑着一只细小的铜管,用细细的麻绳拴着,是一只信鸽。 白拂看着鸽子头顶的那一小块白斑,拿着小瓷瓶的手蓦地微微一抖,良久,才慢慢走下屋廊,朝那只正咕咕叫着的灰色鸽子走去,然他只是将鸽子腿上的细小铜管取下,未急着削开管口的封泥,而是将鸽子交给了小东,吩咐道:“找些吃的来喂喂它。” 白拂用指尖摩挲着鸽子脑袋顶上的那块白斑,“飞得辛苦,自当犒劳。” 小东接过鸽子,垂首应是,没有疑问,而后捧着鸽子走上了空地前的小径,离开了院子。 白拂再定定看了一眼手里的小铜管,将其塞进了腰带里,朝竹屋正中间的那间屋子走了去。 此时此刻,西边第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每一件物什都是竹制,大至桌椅,下至窗户上垂挂的一只小风铃,都是竹制,虽然简单,却简单得足够雅致,较之菡萏别院里屋阁的陈设还要雅致上几分,立于屋中,看着窗户下那随风而发出轻微脆响的小风铃与窗外的竹影,竟是给人一种鼻尖有新竹清香的味道。 屋子不大,司季夏扫了一眼屋内陈设,最后将目光落在屋子最左侧倚墙而置的一张竹榻上。 而此刻的竹榻上,躺着一个身穿浅灰色衣袍的人,挂在床边的纱帐挡住了那人的脸,让司季夏瞧不见他的脸,不过从身形及衣着上看,是名男子。 只见男人的广袖垂搭在床沿边上,大半袖子都往下垂挂着,这便使得袖口上绣着的竹纹颇为引人注意。 司季夏盯着男子袖口上的竹纹看,还未见其人,却在这一瞬间便确定这便是这处庭院的主人。 即便白拂并未就这座府邸与他说过什么,然从一千两兄的话中他已知晓此处便是北霜国的丞相府,而这竹林别院的主人,想来便是这座相府的主人——北霜国的当朝丞相李悔。 当司季夏走到床榻跟前时,他瞧见了这满受百姓赞誉的丞相大人。 只见他四十岁左右年纪,长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头戴一顶五寸长的白玉冠,身穿一领浅灰色的宽袖锦衣,衣襟、袖口及腰带上都以深灰色的线绣着竹纹,剑般眉,眼眶较深,鼻如崖,面部轮廓若斧劈,下巴及两颊的线条很是分明,眼角有浅浅的细纹,两鬓隐隐有霜色。 然此刻的他却是阖着双眼,让司季夏瞧不见他的眼眸,可尽管如此,依旧能显然看出他是一名俊逸的男子。 可此时这名俊逸的不惑男子面色苍白如霜雪,唇无血色,呼吸微弱,竟是一副奄奄一息之状。 司季夏将手中提着的书奁放到床头旁的小几上,打开,从中取出脉枕,将其枕到了李悔手腕下,这才要在床沿上坐下。 司季夏在坐下前又看了一眼李悔袖口上的竹纹,先是将他垂搭在床沿上的袖子挽起放到他身上,这才在床沿上坐下身,抬手把上李悔枕在脉枕上的手腕。 司季夏将手从李悔手腕上收回时,他再一次看向李悔毫无血色的脸,盯着他紧闭的双眼,眼神微沉。 少顷,他将手移到李悔的腿上,缓缓地一下又一下由腿根向脚踝处轻捏,随之又将手重新把上李悔的脉搏。 最后,他掀了李悔的眼睑细观他的双眸。 末了,司季夏静坐于床沿上,静观了李悔半盏茶时间,这才将脉枕收回书奁,阖上盖,站起了身,提起书奁,离开了床榻,走向了屋外。 屋外,白拂早已等得焦急,是以当紧闭的门扉由里打开时,他的心蓦地提了起来,有些急切地问道:“公子,大人情况如何?”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