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屏如今身为皇后的大宫女,不梳环髻了,戴着簪满珠花的纱帽儿,穿着圆领袍儿,看着可比以前要风光多了。 她一如既往地侍奉着范雪瑶,一心一意,听了这话,把手上打的络子放下,笑道:“几年的时光,说着好生漫长,可奴婢瞧着娘娘同以前没多大变化,眉目依旧。倒好似时光只在咱们身上流转,偏忘了娘娘似的。” 范雪瑶失笑摇头,怎么就没多大变化了,她都满二十的人了,哪能还跟十四五岁似的?只说这抱腹肚兜儿,从前的就绝对穿不下了。楚楠最近爱极了,见天儿的揉。怕是再过不了几天,她又得重新绣抱腹了。 不说她了,画屏、巧巧、珠珠她们,也是从十六岁新当差的宫女,到如今执掌一宫的大宫女。从前没仔细看过,今天一看,都已经不是从前那般略显青稚的模样了。 也是啊,她们一个个,也都二十五六岁了。就是在二十一世纪,这个年纪也都是结婚的时候了。 可她生了三个孩子了,她们还是处子之身。 范雪瑶便对这些侍女们说道:“是时候放你们出宫去了。” 画屏、巧巧、珠珠、素娥、月婵、秀儿等人闻言愣住了,旋即眼眶发红,眼泪簌簌滚下来。 “哭什么呢?” 范雪瑶叹息一声,掏出汗巾儿把她们泪水拭去,含笑道:“从前与你们几个说的,放你们出宫的事,我没忘。你们也没忘吧。” 画屏连连摇头,哭的鼻头都红了:“奴婢不出宫去了。” 范雪瑶戳了戳她脑门儿:“傻丫头,胡说什么呢。别人想出还没的出呢。” “娘子对我们这么好,奴婢真不想出宫了,我走了,谁还能像我这样伺候好娘子呢?”画屏一时忘情,喊起了以前的称呼。连自称都忘了。她心想,谁能像她这样,这么熟知娘子的各种喜好习性呢?她走了,会是哪个丫头顶替了她的位置,被娘子疼爱着,手把手的教导?越想,不禁越难过。 巧巧她们哭得红眼睛红鼻子,脂粉都花了,她们是一直想出宫的,可是临到范雪瑶要兑现诺言,要放她们出宫了,她们又一肚子的不舍得,害怕起来。怕什么,她们自己都分不清。 范雪瑶把她们叫到身旁,肩并肩地挨在一起,柔声细语地说:“傻丫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八九年的时间,你们都是陪着我过的。够啦。趁现在你们还年轻,放你们出去了,寻个如意郎君,生几个孩子,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岂不快哉?” 画屏吸了吸鼻子:“奴婢舍不得娘子……”她十几年的时间都是在宫里过的,虽然以前想着出宫,可真到了要出去的时候,心里怎么这么失落呢。 “以后的日子还长久着呢,总有再聚的一天。”范雪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放宫女出宫的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易的是放一批,难的是年年如此。 没错,范雪瑶并不是只打算是只把画屏她们这些侍女放出去,她打算将这事形成定制。 为了办成这事儿,她不住地在韦太后跟前游说,韦太后除了最初一段时间怕她新册封为皇后,不懂庶务,手把手教了她一阵,后来见她渐渐熟稔于肆应,便将后宫一应事务全数交到了她手上。 她提的建议,韦太后觉得是好事,只是不愿再插手宫务,为避嫌,只让她自己来主持一应事宜。 韦太后表示了态度,事情就差不多了。楚楠那里就简单了。 范雪瑶便制定了一条规矩,从今往后,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便可出宫去,自行婚配。考虑到很多宫女由于没有归宿,其实并不愿意出宫去,出宫去没有着落,一个弱女子,就是有笔银钱傍身,也很难自保。所以出宫与否是看自身的意愿的。 而别的比如笨拙,品行有差的被撵出宫去的,则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这条规制出来后,满宫上下提起皇后,都是不绝口的称赞。 很多宫女感叹向往皇后的仁慈宽厚,因为中宫要放许多宫女出宫去,画屏、巧巧她们都要走的,她们一出去,就会空出许多空缺来。所以那些没到年纪的宫女,都争着抢着想要被分配去中宫当差。 那阵子,画屏、巧巧、珠珠、素娥她们礼物都收到手软,都指望她们在范雪瑶跟前说两句人情话,好把她们调到中宫当差。 没多久,画屏、巧巧、珠珠、素娥、小金、小红、春桃、晓月、月姑等人一起出了宫,临行前,范雪瑶给画屏、珠珠、巧巧这些贴身侍女每人四十两银子,其余殿外的侍女都是二十两。另外一些没有御制印记的宫样首饰,锦缎。她们这些年积攒的月俸钱、赏钱不算在内,积年赏赐的料子,珠花饰物也准她们一并带出去,以做她们出去后嫁人的妆奁之用。 十几个到了年纪的侍女,恋恋不舍地出宫,临走前,都到范雪瑶跟前磕头拜别,当时抱头痛哭,那离别的哀伤劲儿,叫那些小宫女看了,都忍不住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