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告诉朕,除了手上受伤,身上……也伤着了?” “这些琐碎小事,何必惊动天听。” “朕说过有关你的没有小事!”皇帝却突然惊怒似的低喝,紧摁着月牙扶手倾身看向她,长发亦黑瀑般荡起垂落在身侧。 薛翃默默地回看正嘉,无惧无忧。 若是在以前,这会儿的端妃,已经跪在地上自请其罪了。 其实郝宜在来的路上跟她说的那些话,薛翃一点就透,因为曾几何时,她感同身受。 因为曾经薛翃也一心敬爱面前这个人,当他是天,是君,——既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也是她依赖的夫君,由此而疼惜他的痛,也因他的不快而烦恼。 一心一意,想为了这个男人好。 可郝宜还是郝宜,皇帝也还是那个皇帝,而她已经不是痴惘的薛端妃了。 所以薛翃只是波澜不惊地跟皇帝慑人的目光相对,清晰地回答:“多谢万岁体恤,小道感怀于心,以后也一定会牢记。” 面对她这种出人意料的反应,皇帝的反应也同样出人意料。 正嘉并未继续勃然大怒。 皇帝唇角一动,反而浮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不必等什么以后,既然感怀,总也要让朕放心才是。” 不等薛翃应对,正嘉又敛了笑:“把衣裳脱下来,让朕看看你的伤。” 第57章 就算薛翃对皇帝的心性极为了解, 但遽然听见这句话, 仍是大为意外。 正嘉皇帝的脸色沉静淡漠, 像是在说一件很是稀松平常的事, 而且他绝不是玩笑。 薛翃看着他, 就算对做足了所有准备的她,这个要求也太……荒唐。 地上龙洗里的温水一点点变凉, 就像是薛翃此刻的心。 她淡看正嘉:“万岁不觉着这个要求, 太强人所难了吗?” “是吗, ”皇帝重又将身子斜靠在椅子里, 眼神是睥睨万物的, 唇角复又出现那抹意义不明的笑:“朕只是想安心。难道和玉,不想给朕这份安心?” 薛翃吸了口气,起身。 她看一眼近在咫尺的皇帝, 她熟悉皇帝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姿势,不仅是势在必得,而且是胸有成竹。 郝宜的叮嘱还在耳畔,其实就算没有郝宜的提醒, 薛翃当然也知道什么时候该随皇帝的心意。 什么时候该后退一步。 这是一头老虎,虽有时候可以撩拨,但有些时候, 一定要顺着他的毛去理。 薛翃脸色平静依旧:“既然如此就能让万岁安心, 小道自然在所不辞。” 抬手在胸口的道袍系带上按落。 正嘉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痛快的答应, 暗沉的目光盯着她的动作, 眉峰禁不住微微扬起。 薛翃将系带抽开, 把罩在外头的玄袍脱下。 黑色的绉纱自身上飘落,堆叠在脚下光可鉴人的黑色理石地面上,犹如泼了浓淡相宜的墨云。 她内里穿着的,是白色的绸衣,下摆垂在膝边,上佳的缎子随着动作微微荡动,犹如风过莲花,摇曳逶迤。 动静间,敷贴的绸衣把里头的腰身勾勒的若隐若现,如同云雾中的婀娜山峦。 皇帝的手慢慢地往上,最后伏在唇边,两只眼睛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目光始终都在她的身上。 此刻薛翃身着白衣、一尘不染的姿态,却有些像是先前薛翃自宫外回来,皇帝不顾一切亲自出迎时候的模样,飘然若仙人之姿。 正嘉暗沉的眸子里像是有星火闪耀,他看着自己想看的人,又像是看到了理想的自己,或者终于值得跟自己并肩的人。 复杂的情绪交织,让皇帝的呼吸开始沉重。 里衣的系带不在胸前,而是在腋下,当看见薛翃的手指抚到身侧的时候,皇帝无意识间暗暗地屏住了呼吸。 薛翃将衣衫解开,她贴身所着的并不是寻常女子们所用的肚兜,而是一袭素白色的绢丝小衣,只遮住了前方胸腹。 她握着衣襟,缓缓地往下褪去,同时转身。 白色的素缎舞动,像是自九天垂坠的白云一样流泻而下。 底下是一尊用上好的羊脂玉、再精妙的国手也无法雕琢塑造的玉人身形。 她的头发尽数都绾在顶心,用石青色的道巾束着。 素淡的道巾飘拂在后颈处,随着她微微扭头往后看过来的姿势,道巾往前飘去,露出一抹如玉白皙的后颈。 宫灯在她身侧,光影明明寐寐,映衬出绝世风姿。 正嘉突然无法呼吸。 薛翃半侧着头像是要看他,却又没有回首真的看,长睫半阖着,侧脸精致的无以伦比,玲珑的下颌微垂,再往下便是小巧而圆润的肩头,大半边裸露在外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