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陈聿修步伐极快,瞬时踏步来拦住去路,“并非下官不愿,只是……那位洛城茶道高人紫君难得来一趟京城,她邀阿临去品硙茶,下官乃是替她请人的。” “啊?”郭临忍不住插嘴惊呼。君意沈却轻笑一声,“那我陪阿临一块去吧。” “亦可。”陈聿修从善如流地侧过身,“殿下,请。” 他竟是不论如何都不放阿临与君意沈独处。君意沈眸色微冷,正要婉言拒之,身后突然绕出两人,齐齐朝他拱手施礼:“草民等见过魏王殿下。” 这二人正是苏逸和秦正卿。秦正卿自庆王事件被郭临救下之后,便联合了家里人,隐秘地投向郭临。她如今是旗帜鲜明的魏王派,他自然也算是魏王的人。只不过一直没甚么机会与魏王打个照面,此番正是好时机。再者魏王权势颇高,若能趁机劝得他在朝中偏帮下聿修,待到聿修上朝面对学士府的家人,不至于倍感难堪。 而一旁的苏逸虽不为官,但他与秦家已成姻亲,又是陈聿修多年的至交好友。既然结交魏王有益于聿修,他便二话不说地站出来了。 陈聿修只和他们对看一眼,心下便明了缘由,面上笑意更甚。他走上前牵过郭临的手,拉着她离开君意沈的控持。口中还礼节有序道:“请殿下稍后片刻,待下官送阿临过去,便来相陪。” 郭临稀里糊涂地跟着他绕开观望的人群,走向廊下。直到望见紫君端丽无匹的笑颜对着自己,她才稍稍回过神,讪笑着打声招呼:“你,你请我喝茶啊?” 紫君微微一愣,美目流转望向陈聿修。见他弯唇一笑,伸手拂了拂郭临肩头皱掉的新衣,替她理平扯顺:“紫君常年身在洛州,此番若不是我提前半月相邀,只怕难会一面,又何谈品茶。算得上是一次难得的机缘,你可好生体会一番。” 他说完,便示意一旁的女婢帮郭临除鞋上座,随后朝紫君行了一礼,大步走回溪渠中去。 紫君望着他的背影半晌,最终忍不住摇头苦笑:“我一介做客的,到头来居然被主人家给使唤了。” 郭临怔怔地在她对面跪坐下来,听了这话还有些恍恍惚惚没能会意。紫君倒也不恼,拾起茶匙舀上一勺清绿的茶米分倒入茶碗中。再提起一旁温却的茶壶,轻挽绢袖,微倾壶身。连倒三次,温水没过碗底,与茶米分浸和成一种碧绿清然的茶水。 “这叫凤凰三点头,意味吾敬尔三叩首。”紫君见郭临一脸奇色,忍不住出声讲解。 郭临闻着扑鼻的清香,见紫君拿起一种短小的竹帚,在茶碗中轻却迅速地打起来。心下更为好奇,干脆凑上前仔细观看起来。紫君虽静心醉茶多年,但见着对茶颇喜的人,还是不免温柔许多:“这是茶荃,用于打茶浮沫。” 郭临见她和气,也卸了几分尴尬。右臂凝望了片刻,忽问道:“紫君姑娘,这茶具似是德阳新瓷啊?” 紫君抬眼瞧她,目光中有些微的惊讶,良久,她才叹道:“却不想是郭公子最先发现。不错,茶道奉的若为贵客,必会打碎以往的茶具,新制一套,以表敬意。”她放下茶荃,用茶勺舀起茶碗中打好的茶汤,分倒入茶盏中,“丢弃用了四年的茶具,特意为陈公子造了这副,他却连蒲团都未坐热,更别提看出茶具的新旧了。” 她叹息着端起茶盏,扶于手中,轻转三圈,将茶具有花纹一面向郭临,递将过来。白玉般清透的杯面上,是一簇旺盛而不繁复、青绿而不揉杂的竹枝细叶。竹的灵韵和风骨,绘得淋漓尽致。郭临虽然不好画,但从小跟着父亲,也耳濡目染了一些。知道不仅这茶具不凡,上面的花纹更是不凡,两厢都是大家之作,可见紫君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她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心中却不知是该如何是好。眉头一凝,思绪便浮在了脸上。紫君微微一笑,忽地俯身朝前,悄声道:“这番言语能令姑娘忧心至此,足见心中有他。” 郭临大惊,手上一抖,右脚登时踮起,下一刻就将茶盏稳当置在桌上,双手戒备。紫君被她下了一跳,忍不住苦笑一声,连忙解释:“你不必惊讶,我并非自己识破你的身份。乃是陈公子他四年前曾与我约定,再见之时,他会将他所爱之人介绍给我。府门口那一面,我待望见他看你的眼神,便已知晓了。” ☆、第108章 流觞曲水(下) 这一番话直说的郭临目瞪口呆,细细回味后更是烧得面颊通红。她尴尬地收回手脚坐稳,又觉不妥,重新端起茶盏急急喝了口。心绪激荡之下,只品出了甘甜清香,其他的什么都觉察不到了。紫君望见她的神情,便知辛苦打出的茶没能得到应有的感触,她抿嘴一笑,却也不恼。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