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笑道:“那便去吧。” 君意沈盯着她的身影,压下眼底的如水深情,淡淡一笑,提步跟上。 昔日清修宁静的园子,此刻人声鼎沸,往来不息。白子毓和世子坐于溪渠中道岸边,和一旁的国子监学子谈经论典。他本是一流文士,又兼有博广见闻,不多时,便与学子们打成一片。 一个瘦脸长眉的学子从流水中捞起一杯清酒,递给白子毓,恳切道:“我等自小长在京城,未曾有白兄走南闯北出来的襟魄。只知诗书气自华,却不通一隅胸中狭。今请白兄饮下此酒,权当应允交鄙等为友。” 此言一出,周遭尽声附和。白子毓微笑着举杯一饮,再抬眼,却望见了弯进园口的两人。他“咦”了一声,随即轻笑起来:“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世子吃了块茶点,边嚼边问:“什么?” 白子毓眼神一瞟示意,世子顺着指示望去,恰好和正四顾寻人的郭临目光相对。她朝他招招手,回头和身边的君意沈说了几句,便一块朝这边的水渠而来。 “魏王……?”世子皱了皱眉,偏头悄声道,“你不是说聿修没给他拟帖么?” 白子毓低头笑道:“你当那人如你一般放弃了么?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场龙虎之争,可还没谢幕呢。” 回廊下新置的一只小炉,炉上的水烧的已是滚烫。一女婢上前,给手中釉色青碧的细嘴茶壶舀上半满的滚水,莲步移至廊下,搁放在地上。 紫君略一瞥眸,知是换补的热水就绪。手上动作不停,分秒后便打好了一杯色翠香浓的硙茶(抹茶)。她抬手递向前,陈聿修接来闻过那浓郁的香气,便是一赞:“这番香息,若不是丹丘子大师,便只有紫君可以打出。” 紫君闻言淡笑,挽袖清理用过的茶荃。听着一声脆响,却是陈聿修倏地放下了茶杯。她惑然抬眸,见他目光幽深,直直地凝望着园子一处,继而叹口气,站起身来。 那厢最后入园的两个俊秀身影,正一前一后往溪渠中走去。其中一个,正是门口碰着的那位少年郎君。而另一个,虽然不识,却可看出周身贵气逼人,当为人中龙凤。紫君观望完,抬眼又瞟了下陈聿修,徐徐笑开:“公子如今倒沉不住气了,识君多年,这怕是头一次撇下我的茶吧。” 陈聿修悠悠一笑,换上屐鞋:“人生苦短,有一令我沉不住气之人,亦是好事。” 方才从一进园子开始,郭临就已看到陈聿修。可是,偏偏一眼就见着他和那位紫君姑娘面对面坐着,相谈甚欢的模样……她无奈地咽口闷气,心道自己可不是那不识好歹之人,当然不会去打搅人家。 这么一想,反倒更不希望他看见自己,悄无声息地混在世子身边便好。可世事就是这般的事与愿违,叫人恼火得不行……胳膊被人一碰,“喂,他来了。”君意沈在耳边说道。 “知道——”郭临拖长了音调,没好气地瞟他一眼。 君意沈抬起头,隔着园子错落的树丛,目光炯炯地望向穿行而来的陈聿修。面上浮出一丝戏谑,他突然抬手,一把环过郭临的肩。郭临心乱如麻,一时间猝不及防,被勒个正着。脚下不由踉跄倒退几步,跌靠在他身上。 “干,干什么……咳!”郭临被勒得难受,伸手拔住他的胳膊。君意沈突然低声轻喝:“别动。” 郭临一怔,他又道:“阿临,你弃我选他,却不曾想,我岂是这般好打发的!” “我不……” “魏王殿下。”一道高声缓语传来,须臾便吸引了四周的目光,陈聿修迈步走进,拱手行礼,“殿下莅临寒舍,未施远迎,实乃聿修之过。” 周遭文人见了这一幕,都不由小声议论起来。要说如今京城最风头无量之人,非新晋魏王殿下莫属。虽说是封王最晚的皇子,却也是功名最显的皇子,连监国无功无过的太孙都给比下去。而今陈聿修被家族逐出,他亲身驾临,似乎在说明这二人关系不凡。这么一来,就不止是此间文人墨客敢明目张胆站在了陈聿修这边。连权势滔天的魏王也来支持,在座各人顿觉腰板硬气了许多。 而这两人之间真正的过节,又岂是他们能够揣测一二的呢?君意沈听完,似笑非笑地瞟;陈聿修一眼,道:“无妨,郭兆尹迎接了也是不错。” 陈聿修眉梢一抖,面上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仍是笑意盈盈:“甚好,阿临也算此间的主人,替下官迎了,便不算下官失礼。” 君意沈笑得如春风和煦,胳膊却微微用力,更紧地揽了郭临的肩头,侧身便走:“那就不劳少师费心了,由阿临陪我享这流觞曲水便可。”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