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将……”护军刚跑近,话喊了一半就被姚易拦住。姚易竖起手指比了个“嘘”,侧头示意。护军偏头看去,郭临靠着一颗大树坐着,眼睛闭起,已然睡着。 “这……”护军惊愕不已。姚易摇了摇头:“最多半刻便去唤她,不会影响什么的。” “倒不是说这些,”护军低头叹息,这些日子郭临的辛苦他也是看在眼里,只是此时,“方才已有校尉私下担忧,郭将军如此肯定地带人赶到黔州地界,可若陈少师并未及时与我们汇合。我等兵疲马困,黔州全是魏军,一旦碰上,岂不死路一条?” 姚易默然不语。这些话他不是没想过,郭临一向沉稳,在琼关和世子二人搭档作战时,总能适时地拉回世子的冒进。可现在,她为什么……会这么信任陈聿修呢? “也许,是我们多心了。” 雨渐渐小了,郭临心中一喜,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泥泞,招呼大家上马。行了一会儿,便碰到了前方回来的探子。 “将军,大事不好!”探子一句话几乎吓掉郭临半条魂,她瞪红了眼,又听他道:“魏军大军临城,把黔州团团围住,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围城?”郭临疑惑地喃喃,“为何围城?魏军不是扎在黔州吗?难道南蛮反悔了?” 一连三个问题,问得探子有些昏头。他挠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理清本来要说的话来:“属下观城楼上的旗帜,隔着雨天蒙雾,虽不甚清晰,但似是我军黄旗……” 郭临先是愣怔,后大喜而笑:“哈哈……你这家伙,下次再话说一半,定斩不饶哈哈……”她转过头,“姚易,聿修占领了黔州!” 众军听闻这个消息,数日来的疲惫几乎都没了,个个喜形于色。 想来聿修在与魏军那一战后,便快马加鞭接近黔州,也不知他是如何用不足三万人占领整个黔州,控制住城中的南蛮百姓。这两者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到,必然不简单。可如今魏军围城,也是做好死磕的打算。再这么僵持下去,城中弹尽粮绝,不降也得降了。 一念及此,她猛地腾身而起,跃上道旁的一块高坡,振臂高呼:“弟兄们!少师先一步将黔州拿下,大齐的领土已从归州扩到了黔州。日后我军将据黔州之险,遥看魏国山川!” 沾满泥土的脸污浊不清,雨水顺着头盔从沟槽直流滴下,然而那双晶莹黝黑的眼眸,却是别样的坚定:“如今魏军兵临城下,我等不知黔州被困几日,如若不能一举攻入,黔州失守,不仅蒋将军有难,我大齐皇土亦危!此乃奇耻大辱,岂能由我等雄兵所创?” “不能!”众军齐声吼道,声音洪亮整齐,几乎划破长空。 “好!”郭临扬手一挥,喝道,“我等连战半月,至今无败。区区魏军,又有何惧?出发!” 一声雷鸣炸响,瓢泼大雨再次哗哗直下。视野雾茫茫一片,然而每一个将士的身影都异常地坚毅。他们的目标,只有黔州,只有重重的魏军。 郭临一马当先,远远瞧见城墙,便直冲而去。魏军在大雨中围城围得正是神色疲怠之时,突然背后冲来一堆红甲军。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开始应战。 场面混乱无比,兵刃相击伴着魏军的高声喝骂。郭临身后的四千多齐军背靠背站成一个尖锥形,奋力猛进,生生把魏军的包围圈打开了一个缺口。 从城墙上远远望去,哪怕雨雾再浓,也能看出那抹红色。陈聿修听到此间急报,连伞也没拿径直走上城楼。 郭临战在最前端,甲胄上脸上,全是血污。杀红了眼,直抢过一把钢枪,双手同挥,生生开辟出一道血路。姚易猛拍马臀,趁着空隙,一鼓作气行至城墙下,嘶声厉吼:“开城门——” “开城门——” 雨声、厮杀声太响,城上的人根本听不到。低头又只能看到红绿军甲混乱的影子,无法断定这就是我军。守兵犹犹豫豫地望着陈聿修,又期盼他下令,又担心他下错了令。 只一眼,陈聿修就肯定,那个朦胧雨雾中浴血奋战的身影,就是郭临。 可这里是战场,哪怕毫厘的差错都不可允许。他的声音传不过去,只能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她。 郭临似有所感,猛地仰起头。雨水大滴大滴,冲开了脸上的血污。仿佛冥冥中感受到熟悉的目光,她突然抬手摘下头盔,身体后仰,望着城墙和灰暗天色的交接处,右臂蓄力,一把把头盔扔了上去。 “嗖”地一声,头盔打着旋儿擦过陈聿修耳边。在空中转溜片刻,“咚”地掉在城楼上。守军们连忙扑上,抢开来看,正是大齐云麾将军特有的头盔。 “少师大人,这……” “开城门!” “是!” 大门徐徐开向两侧,齐军大量涌出。陈聿修身着黑甲,M.hZgJjx.cOM